诉请原委,叶蓁蓁眉心微皱,倒是没想到这事情竟然会是太子妃的手笔,可心下想想也不无道理。
太子妃岳灵英是皇后母家的侄女,同太子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二人是有些情意在里头的。只可惜太子生在皇家自然不可能诸事遂意,他自己的婚事也不可能由着心意喜好去擢选,注定是要进行权势的角逐。
太子多情却不留情,他对于男女欢乐之事自知事起便不曾间断,可从来也不曾动过真心,身边的侍妾无数,可少有能叫他留情的。而太子妃却很是情专,对太子一直痴心不改,妒意极重,这事情满上京都知。
叶蓁蓁略微沉吟片刻,“我知道了。”
周攸宁看出她有些话不曾说出口,复又问道:“可是有何话不好说?”
“也没什么。”叶蓁蓁微微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太子妃很是可怜。”
“可怜?”周攸宁略微扬眉,“你不记恨她?反倒说她可怜?”
“太子妃不过是喜欢太子,便想要占据自己夫君全部的心神罢了,虽然做下错事不可谅解,可终究是因为深情被辜负。”叶蓁蓁似乎想到了前世的自己,不自觉地便能体谅到太子妃的心境,“可太子如此滥情,满上京谁人指摘?还不是都在说太子妃善妒,这般的名声倒是人尽皆知。”
“便说昨日之事,太子当真毫不知情吗?不过是借着太子妃的情意将她变作趁手的兵刃以成自己所愿罢了。”
“蓁蓁,你还是这般聪慧又良善。”
叶蓁蓁摇头,正视着周攸宁很是认真地说道:“周攸宁,我并非良善之人,我亦有私心,我虽然同情太子妃真心错付,可我更无法原谅她因为私心而铸下的杀孽。”
她的眼神专注沉着,可目光之中却好似藏着无法与人说的苦痛。不光是她蓄意要人对寻芷动用私刑叫他身受重伤性命垂危,还为着前世何锦思终日恍惚疯魔,被折磨的形销骨立,不成人形。
她犹记得抱住阿姐时,她瘦成了一把枯骨,面色苍白,神情恍惚,沉浸在失去孩子的悲痛之中,沉浸在暗无天日被黑暗包裹的恐惧之中,双眼失神,那般纯善美好的女子在太子府中被摧折的失了人形,枯瘦的双颊深陷,握住她的手苍白无力,干涸的双眼连泪的流不出,却能看出满溢的绝望。
她人微言轻,只能紧紧抱住她纤瘦的身子,为她把脉也只能看出她的脉象虚弱不成形,身子早就被掏空了,再没有丝毫求生的意志。她哭着求,求太子妃、求太子、求太子府中的每一个人,求她们让她把她的阿姐带走,求她们救救她,救救这条鲜活的人命。
可无人理会,太子妃扯着吊梢的眉眼,唇角凌冽成峰,露出讥讽的冷笑,“何侧妃是太子府的人,岂能容你说带走便带走?”
太子冷眼瞧着,那张伪善的人皮带笑,“多谢世子妃的关切,只是锦思在太子府好端端的,便不好叫外人过分挂心,还请回去吧。”
无数人上前把她拉开,她死命挣扎着不肯松开紧抱着何锦思的手,哭着摇头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无数的手,扒开一只又有新的攀上来,扒不尽,扯不开。
“不要!求求你们!救救她!她不能在呆在这里了!让我带她走吧!”
“来人,将世子妃扯开,这般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太子妃冷沉的音调带着森寒的凉意,好似刀子割过一般叫人毛骨悚然。
她终于被扯开,紧紧攥住何锦思的手被人生硬地掰开,而何锦思却如没有生命的破布娃娃一般躺在床上,毫无生气地干瞪着眼看她,流进了眼泪的双眸又挤压出主人最后的一点水分,那是不忍好姐妹被人这般对待而留下的最后一点泪水。
最后是怎么收场的呢?
叶蓁蓁恍惚的想着,神思好像被抽离了一般,空洞的身体泛起来锥骨噬心的疼痛,叫她出了一身冷汗,疼的睁不开眼睛。
“怎么了?蓁蓁?”周攸宁不知怎的方才还好端端的人儿突然变成了这样,他一把将人从凳子上抱了起来,快步将人放在床上。
“来人!去请叶院使来!”
“别……”叶蓁蓁恢复些意识,抓着他的衣袖止住了他的动作。
“你没事吧?蓁蓁?”周攸宁急得出了一声汗,语无伦次地说着话,手紧紧地握着她的。
“没事。”叶蓁蓁虚弱地摇摇头,脸上勉强扯出一抹苍白的笑。
周攸宁并不相信,“怎会没事?你疼的脸都发白了。”
“真没事。”叶蓁蓁强调了一遍,想要坐直身子,周攸宁赶忙扶着她的肩膀。
“你经常这样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叶蓁蓁摇了摇头,“并没有,今日是意外。”
“什么意外?”
叶蓁蓁望着他关切的眼神,心里一软,柔软的双臂攀上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