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攸宁听着脚步声远了,才憋屈着从床底下爬出来。
青荷原本还在想他躲哪里去了,突然从床底下冒出来一个人影把她吓了一跳。
“周……小将军?”青荷拍着胸口,一副吓狠了的模样,忍不住抱怨,“您怎么躲床底下去了?”
周攸宁颇觉得有些没面子,他没搭话沉默着走到了叶蓁蓁身边。
青荷意识到不对,自觉地噤声,悄无声息地出去给他俩守门去了。
叶蓁蓁因着叶暄亭方才提起来何锦思,完全把周攸宁的事情给忘了,此时见他气势汹汹地向自己走过来,不由得有些心慌。
“蓁蓁?”周攸宁微微眯眼,正打算兴师问罪。
叶蓁蓁反倒率先出口,恶人先告状起来,“你看看晋绥干的好事,我阿姐这般娇弱的人跟着他在宿州都不知道得吃多少苦!”
说完她低着头一副伤心极了的样子,将脸埋在双臂间哭了起来。
周攸宁哪里见过这架势,瞬间便熄了火,哪里顾得上说她将他忘在了床底下的事情,抓耳挠腮地哄起人来。
“何姑娘在宿州必不会吃苦的,我已经勒令晋绥必须善待她,你且放心吧。”
“真的?”叶蓁蓁半抬起头,声音里头犹带着哭腔。
“真的!”周攸宁立时做发誓状,态度十分诚恳。
叶蓁蓁被他逗的破涕为笑,心里仅剩的一点不开心也化为了云烟。
见她终于笑了,周攸宁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个人跟傻子似的对视着大笑起来,仿佛天底下再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蓁蓁,最近你可有何处不舒坦的?”笑声终了,周攸宁记挂起此次过来的正事。
“不舒坦?”叶蓁蓁莫名奇妙,自己感受了片刻才摇摇头,“并未有不妥之处,为何这么问?”
“没什么。”周攸宁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想了半天才找出个借口,“昨日我夜里做了噩梦,梦到你出了事,心里实在放心不下,便过来瞧瞧,你没事便好。”
实话是得了叶蓁蓁昏迷的信儿他便已然坐不住,熬了半宿等到天边方露了鱼肚白,鸦青色的天蒙蒙亮便动身赶了过来。先在屋檐顶上悄摸守了好一会儿,等听见人声待她醒了,才翻了窗户进来。
叶蓁蓁没有多想,只以为他当真是因为做了噩梦才过来,嘴上还笑话他一句:“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么大个人还会被噩梦吓着?”
周攸宁由着她笑话,乌黑的眼下透着淡淡的疲倦,眼眶渲上点点微红,“蓁蓁,你没事真好。”
叶蓁蓁听着他这话却不自觉的有些心酸,他的话音虽清浅,但是里面却藏着无穷无尽的后怕似的,仿佛她真的在他面前出过事情,他才这般经不住吓,一个噩梦也能叫他不得安枕。
她忍不住用玉白的指尖描过他眼底的乌青,话音里头无不是心疼之色。
“下次不必这般慌张了,我好好的,必不会有事,你昨夜可是没有睡好?”
周攸宁一手握住她的,忍不住用侧脸在她柔软的掌心处贴了贴,双目微微合起,无尽的依恋,“我总是害怕,生怕自己迟了,便握不住你。”
叶蓁蓁只觉得触手的脸颊带着风霜磨砺的痕迹,让原本微凉的掌心被热源烫过一般,从素白的指尖处开始染起桃色,而心口也好似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般,涨涨的虽然并不难受,但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她忍不住抽回手,用一只手将被烫的有些发红的手攥着,白玉似的脸庞也悄然发烫,像是被棉被捂过,烘出来一片火烧似的胭脂色,像是清润的玉质从清凉变得温润,叫人想要触手去试试温度。
“做什么说这些话?”
周攸宁也是头一次尝到情滋味,前世虽然喜欢叶蓁蓁,可一直到她身死也不曾表明过心迹。如今更是跟个愣头青似的,见她抽回手躲着不肯看自己,心里便涌起来淡淡的失落,可看见少女羞红的脸庞,又觉得心里痒痒的。
他试探着伸出大手,轻轻地靠近她,叶蓁蓁看见却也没有躲开,任由他的手将自己两只相握的手紧紧包在一块儿。
两个人都是大红脸,眼睛刚一对上便又飘忽着闪躲开,可二人的手都握在一起没有松开。
“蓁蓁,别松开我的手。”
叶蓁蓁抬头便对上一双圆圆的、湿漉漉的小狗眼睛,心里砰的一下便好似漏了一拍,心跳一会儿急一会儿慢,她想要抽出手去捂着,可手却被包的死紧怎么也抽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