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烁僵了片刻,突然将围巾扔回原处,取过放在床头柜上的项圈——锁链另一端已经焊住,仍固定在墙边锁扣处,无法解开。
宋烁低头,将项圈干脆利落扣到自己的脖颈处。宁珏睁大眼睛,茫然又不知所措时,宋烁握住他的手指,卡在项圈边缘。
“等会儿如果觉得疼了、不舒服了,随时往后扯,我会停下。”宋烁注视着宁珏,停顿两秒,又说:“学会了,就和我说’知道了‘。”
宁珏下意识回应:“知道了。”
他眼睁睁看着宋烁俯身。
先前,宁珏所掌握的,不过是言语、亲密时的主动,而如今,他捏住项圈的手指,成为最直接的号令。
先是客观存在的牙齿、舌尖、嘴唇、头发。后来感受到柔软、热烫、酸意。
宁珏整个人好像都被衔在宋烁的舌尖,缺乏氧气,晕晕的,潮湿的。恐惧好像成了水溶性的,慢慢消解掉了。
他们的呼吸在推着房间飘飘扬扬,船在荡,金属碰撞的声音像水拍岸。头绪悬浮、四肢软颤,手指无力,想要扯一扯宋烁,停一会儿,让宁珏缓缓,然而只有流泪、笨重呼吸的力气,他蹬了下腿,声音陡然变调,头脑如同炸开烟花,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看来,一向学习能力很强的宋烁,只是不精通厨艺,其他地方,都能轻易举一反三。
宋烁起身,吐在纸巾上,正想扔掉纸团,却忽然对上宁珏涣散的、迷茫的眼神。他垂眼,轻拍了两下宁珏的脸颊:“爽晕了啊?”
度秒如年,但实际只过了两三分钟的宁珏,脸埋在他的手心里,晕晕乎乎,颠三倒四地说:“……辛苦你了,谢谢。”又说,“我好像死了。”
“出息。”宋烁笑了笑。
纸团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发出闷声。他问:“有想吐吗?”
宁珏终于回神,摇头说“不想吐”,艰难动用酸软的四肢,爬起床来:“钥匙在哪儿,我帮你解开——”
话语未落,宋烁不知捏住项圈哪里。咔哒。应声脱落。
宁珏乐于助人的手停住:“不是得用钥匙……吗?”这与他回忆中的解锁方式对应不起来。
“两种解法,不用钥匙也可以,”宋烁随口说,“有个活扣,找准位置一捏就开。”不过得动用巧劲,找准位置也决非易事,否则当时的宋烁,不会放心留宁珏独自在家。
宁珏:“那我当时,岂不是可以随便跑?”
宋烁替他敷上药贴,抬眼,语气平静:“你可以试试。”又问,“想跑去哪儿,说来听听。”
“跑进被窝。”宁珏原地卧倒。敷药贴穿不了小裤,双腿自由,他扯过宋烁,顺势窝进他的怀里。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时间已过零点,宁珏靠近,响亮亲了口宋烁:“老公,生日快乐!”
“你也快乐,”宋烁拍拍他的后背,轻声,“睡吧,宝贝。”
次日,伤口已经结痂,虽说经受不住大幅度的动作幅度,但正常行走不成问题。
开车前往机场接人的路上,宁导正话语激昂地讲戏时,宋烁突然问:“我的生日礼物呢?”
宁珏神秘地说:“放在家里了,你猜猜在哪儿——”
宋烁:“卧室里的相框?”
宁珏一副被雷劈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宋烁能知道,实在是因为位置太显眼。光明正大倒扣书桌桌面上,但想来,宁珏的心思也好猜。一定认为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笃定近期没有居家办公需求的宋烁,不会注意桌面。
但相框实在新得太突兀,宋烁很难不注意到。
相框内装的是专人定制的水彩画,所依据的,是先前公园散步时,委托路人拍的双人合照。两个剪刀手,虽说一个傻笑一个表情寡淡,但仍见甜蜜。另外,宁珏的实习工资卡也朴实无华地倒扣相框下。
宁珏本想等宋雅兰走后再赠送,没曾想已被发现,不由叹了口气,露出很无奈的神色:“密码是你身份证号后六位。里面的钱,你随便花。”一副成熟、看淡红尘的模样,“你看,老公没有亏待你吧?”
学习独立的宁珏,仍记挂对家庭的责任担当,尽管在评分表中严于律他,扣分扣得毫不客气,但也交付自己的全部家当、信任与坦诚,毋庸置疑,宁珏未来将成为值得依靠的伴侣。因此宋烁从善如流,说“是,没有亏待”,收下了这份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