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珏懒斜在沙发上,踢踢宋烁的小腿,以示驱赶:“你先你先,我过会儿再去。”
然而一时拖延,无法永远逃避。宋烁结束后,宁珏拖沓步伐,行尸走肉般走向浴室时,听见宋烁问:“要不要我帮你?”
“不!”
宁珏立马拒绝,毕竟他们都是新人演员,最好步步慎重,在会见长辈的前一夜,也要恪守本分:“你先睡吧,明早还要早起呢。”
说罢,正直关了浴室的门。
洗前万般磨蹭,一进浴缸,浑身筋骨却都舒展开来,泡得昏昏欲睡。中间,宋烁敲门催促后,宁珏这才慢吞吞动作,然而起身时,或许因为泡得太久,眼前一黑,他下意识拉住置物架,物品哗啦倒地的同时,整个人也扑到地上。
人仰马翻。
鸡飞蛋打。
而导致受伤的元凶,是置物架上摔开盖的剃须刀。
主卧内,宋烁坐在床边,小心拨开小宁后,看见腿根软肉处的细长伤口,还在冒着血珠。所幸那柄剃须刀只是刮蹭过,没有造成严重事故,蛋安然无恙。
但由于伤口靠近连接处,皮肉较薄,因此宁珏仍是疼得直掉眼泪。衣服半遮,他看不太清,只能看到宋烁神色凝重,一时绝望不已:“你和我说实话,我以后是不是……不大行了。”
“应该没事。”宋烁叹了口气:“我去买药,等我回来。”
宋烁穿上外套,下楼,在附近诊所咨询医生,确认问题不大,买了碘伏、药贴回来时,宁珏已经四仰八叉睡着了,被子一角压在身上,白净的腿露在外面,呼吸均匀。
宋烁小心揭开被子。
还好回来得早,不然伤口要愈合了。
宁珏惺忪睁眼时,看见宋烁低垂的眼睛,头发与眼睫投下阴影。伤口处发痒,有冰冰的凉意,他意识到宋烁在涂药。
兴许因为太近,又或许因为那片皮肤太敏感,宁珏可以清楚感知到宋烁吐息灼热,目光也如有实质。指节每回划过伤口边缘,都引来不可控的的战栗。
忽然,宋烁顿住。
正支起上身的宁珏,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负伤挺立的小宁,一时喜不自胜:“我可以了!”
但对上宋烁难以置信,又有点宽慰的复杂眼神,才反应过来这次的精神勃发,似乎很不合时宜。宁珏下意识想合腿,一时忘记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结果发现小宁更加活力了。
宋烁微妙地问:“你恋痛?”
“我,”宁珏茫然,“应该没有……吧。”
不过眼下,重点显然不在于分析原因,而在于如何应对。面对苦苦栽培数年、一朝冒芽的植物,作为园丁,宋烁浇水怕淹了,施肥怕烧了,一时无从下手。已经深夜,又不便打扰何医生与方名寻求对策,只能复习之前的知识。
最好将亲密,与积极正向的刺激相关联。所以,不能通过看恐怖片的方式,把小宁吓回去,也不能动用五指兄弟,毕竟来来回回扯到伤口,即便再恋痛恐怕也承受不住,不算正向刺激。
所以,要怎么快速消下去?
宋烁皱眉思考,仿佛应对世纪难题,忽然说:“算了,我帮你含出来吧。”
反应过来后,宁珏磕磕绊绊说:“不、不用了吧,它自己会下去的。”
“太慢了。”宋烁答得言简意赅。
但他不确定,宁珏是否能接受这画面,于是起身揭过搭在椅背上的围巾,打算借以遮住宁珏的视线时,却对上一双惊慌、隐隐恐惧的眼睛,宋烁愣住,后知后觉想起,自己之前,也这样对待过宁珏。
但当时不是帮忙,是急于求成地寻找证据,因此用领带强行捆住手腕,限制行动的同时,关灯剥夺视觉。毫无经验的宋烁,齿尖很多次刮到宁珏,听到宁珏哀求也不为所动。他只负责审判,咄咄逼人地质问,唯一想到的处理方式,是将宁珏赶出门外。
对宁珏而言,这件事只代表疼痛、被动、被抛弃。
所以,尽管眼下宁珏没有拒绝,没有后缩,但仍会不自觉发抖,会畏惧无法视物后的失控,也会畏惧粗暴。
他是没有主导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