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烁只看了眼,艰难起床,自己煮了份面当午饭。
尽管没有回复,宁珏仍是来了。穿着件米白色长款羽绒服,黑色针织帽,加上系着的红色围巾,背着的大书包,笨重得像企鹅。宁珏宾至如归,已经十分熟悉出租屋的布局,自己脱了外套挂在玄关,抱着靠枕哆嗦回暖。
宁珏问:“哥,你今天伤口怎么样了?”
“你还知道问啊。”宋烁不冷不热的。
宁珏眨眨眼,伸手轻轻碰了下,宋烁握住了他的手,态度很不客气地扔回去,说“我好着”。宁珏看了会儿电视,又起身去冰箱处,打开看了眼,很惊奇地对宋烁说:“里面什么都没有。”
宋烁别开脸。
“你一个人生存的能力也不好呀,连个食物都没有,你在这儿都不想念阿姨的饭吗?”宁珏浑然不觉,语气轻快,“而且,得亏有我在这儿陪着你,不然得多无——”
宋烁打断了:“我说需要你陪了吗?”
宁珏愣住。宋烁好像被刺中什么软肋,语气变得很冲:“我本来也没让你陪我,是你自己想来。”
宁珏挠挠头:“不需要吗?”
“不需要,”宋烁一字一顿地强调,指着门,“这儿也不欢迎你,出去。”
说完,宋烁回了房间。一关上门,宋烁便感到懊恼。他低头盯了会儿地板纹理,猛然拉开门出去,但发现客厅空无一人,宁珏居然真的走了。
宋烁站了会儿,坐回客厅沙发里。
好像不该那样说话的。
其实宋烁想要表达的概念,是“留下”,是“适度的指责”,让宁珏稍微记起自己陪伴的承诺,并非驱赶。但那些字眼从肺部到喉咙、舌头、牙齿,层层过滤,已经没有办法表达真正的含义了。
在宋雅兰的偏科教育下,宋烁尽管厌恶母亲的表达方式,却也难以避免地出现偏差,难以纠正。好像真像母亲所说的,宋烁很多事情都做不好,都达不到标准。
天一点点黑下来,宋烁始终坐在沙发里,脑海中走马灯闪过许多。闪过十四岁时的仔仔,闪过摔在额角的文件夹,闪过发现账号清除一空时的心脏骤停,闪过独自租房时,墙边的小广告。
好吧。
一个人住在这里,是很容易无聊。宁珏一语中的了。
宋烁强打精神,想拿起手机点一份外卖时,玄关处忽然传来开门声,一阵OO@@,昏黄色的楼道灯光照亮了宁珏的身形:“哇,好黑!你怎么没开灯?”
宋烁愣住,声音有点沙哑:“……你不是走了吗?”
“啊?没有呀,”宁珏摸索着打开灯,提了提手里的东西——左边是一袋子蔬菜肉类,右边是一盒蛋糕,“你不是今天过生日吗?家里又没有吃的,我得去买点菜。蛋糕的话,咱们上回吃的慕斯蛋糕没有了,买了草莓乳酪的,行不行?”
宋烁站起身来,好像有点手足无措:“……行。”
原来宋烁所历经的稍显痛苦、无助的孤单,只是宁珏出了一趟门而已。
第24章
“你看看,有想吃的菜吗?”
宁珏先将蛋糕放进冰箱里,以免让地暖蒸化了,又打开塑料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可以点菜哦。”
宋烁:“你会炒菜?”
“雕虫小技,这还用专门学?”宁珏拍拍宋烁的肩膀,“要不我自行发挥吧,一定让你跌掉眼镜!”
是大跌眼镜吧?宋烁却像陷入失声的困境,没有说出讽刺的话,只是稍显生硬地“嗯”了声,看着宁珏进入厨房。
今晚,小宁大师准备了三道硬菜。鸡、鱼、牛一应俱全。
宋烁第一次产生不妙的预感,是在鱼飞出厨房的时候。
“别跑!”宁珏手忙脚乱地抓住鱼,冲宋烁笑,“哎呀,新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