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在天麓山没能要了李家兄妹二人性命,不曾想他们还苟活至今,活着便活着吧,总归二人不能回京,我也无需忌惮。”李元朗说,“虽天麓山匪患早被朝廷剿灭,我本该高枕无忧了,可丹青寨里却有一人知晓曾经之事。”
李秋池的反应平淡,明显知道此事。
窗台下的暗影握紧了掌心,月光打着一双深眸,锋利之色凛冽露出。
“父亲,您说的人可是木寒艳?”李秋池道。
“当年便是通过木寒艳,联通天麓山匪徒相助,天麓山没办成此事,却要谎称那兄妹二人已死,木寒艳知晓此事,故而从得寸进尺与我要那批火药。”李元朗撑着案台,声音透出些沧桑,“丹青寨木寒艳为何要劫持那搜商船,因为商船上有朝廷运送到燕州战场上的药材。”
“临州都知木寒艳与柳艳分家,可那是做给外人看的,柳艳手下敢劫持的那批商船,授意的正是木寒艳。”
“外人还以为是柳艳任性猖狂,仗着老寨主的名号,打家劫舍,殊不知背后纵容的都是这个木寒艳。最可笑的是,木寒艳还要装作一副疏于管教的模样。”李元朗轻嗤,“王林不就是信了她这说辞才愿意为寨子和军队通信的。”
“父亲,那接下来是何打算?”李秋池说,“京城的圣令下来了。”
“唯有剿灭丹青寨,父亲才能回京交差,木寒艳必死。”李元朗透出狡黠,“至于王林……”
李秋池拉着李元朗胳膊,“爹,王林自始至终只想杀了木寒艳替李慕婉寻仇,那何不把这个机会成全了他,往后他跟随父亲回了京城,即便心有不愿,可碍于此事,他如何都是欠您的情,定然会效忠于父亲的。”
窗台下身影消失在暗夜里,无声无息。
寝屋内,王林立在窗前,月朗星稀,从前月圆夜时,李慕婉最爱坐在窗台下赏月,王林每每会拿一件长袍替她盖上。
她总说月圆即是团圆,可王林也说,无需圆月,也能团圆,可如今月圆了,他的婉儿在哪?
“燕州!”王林回想起李元朗与李秋池的谈话,先前一直往临江下游寻找,是因为水流自上而下,落水后便会冲到下游,是他疏忽了。
“婉儿,等我。”王林朝夜空虚握了一下,眸中透着阴狠,却含着湿润,“无论是从前,亦或是以后,凡是伤你害你之人,我都会讨回来。”
木门敲响了几声,是李秋池的声音。
王林此次下山是替木寒艳传信的。
他推了门,掠过李秋池,却始终没正视她,往李元朗书房去了。
李秋池跟在身后,“王林,我都听父亲说了,你在寻李慕婉的音信。”
王林步子迈得快,李秋池要小跑着步子,“木寒艳心狠手辣,她可有为难你?”
“李小姐久居京城,想不到对丹青寨倒是很了解?”王林这才停步,目视前方,声音冰冷。
“父,父亲说的。”李秋池连忙解释。
“是嘛?那李尚书可有同你说过天麓山?”王林这话是有试探的意思。
李秋池闻声顿了须臾,暗中看不见的角落,手心冒出汗。
“今夜与令尊有要事相谈,你若有话要说,大军上山之日,李小姐若能来,王某愿洗耳恭听。”王林唇角牵起一缕算计的笑,提步远去。
突如其来的主动,让李秋池满覆暖意,对着那远去的身影频频点头。
王林与李元朗商议到了后半夜,他用李慕婉在京城的音信安抚王林。若非他都听见了,即便对此信有疑虑,他也会到京城去探个虚实,眼下但凡与她有关的,王林都会不惜代价去达成目的。
翌日王林奉命再次上山,与李元朗商谈好后,决意里应外合,打得丹青寨措手不及,也无遁逃之力。
原以为双方都留有余地,王林搅了一手浑水,他要这些人,有来无回。
入夜后,李元朗按照约定时间带领军队围攻云雾岭,丹青寨里一片寂静,偶有些山鸟野兽鸣叫。
王林在寨子主堂正与木寒艳商谈逃往燕州的线路,即便脱离李元朗的围剿,若想躲过程贤的大军而不被发现也是一件难事。
亥时将至,以军队行动踪迹,丹青寨哨兵也快发现了,他寻了借口退出了主堂。
木寒艳还在思索王林的决策,若要带上全寨的弟兄迁往燕州定然会被发现。
程贤大军此时估计已经快到燕州城外了,若能与燕王取得联系,两军交战时,来个前后夹击,有了投名状,在燕州不愁没有留处。
木寒艳指尖捏着太阳穴试图放松,疼痛却越发明显。如王林所说,时机过了便晚了,是战是退她必须得尽快做出决定。
就在这时,属下来报,“大当家,官兵攻打上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