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谢昭愿开始暗中安排一切。
她将军中事务详细整理成册,托付给副将。又去见了沈如昀,请他日后多辅佐秦安澜。
“你这话怎么像在交代后事?”沈如昀收起折扇,眉头紧锁,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谢昭愿笑了笑:“只是未雨绸缪罢了。南疆虽平,北境仍不安稳,我总要做好准备。”
沈如昀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道:“莫非是解蛊之法有问题?”
谢昭愿心头一跳,面上却不显:“你想多了。萨仁已经配好药,只等月圆之夜服下即可。”
她不知道沈如昀是否相信了这番话,但他没再追问,只是郑重地点头:“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
谢昭愿抿唇一笑,感激地看了看他,便转身离开了。
月圆前夜,谢昭愿在书房整理秦安澜平日爱读的兵书。
她将每一本都仔细标注,方便他日后查阅。
烛火摇曳,映照着她专注的侧脸,恬静而美好。
“这么晚还不休息?”
谢昭愿手一抖,墨汁滴在纸上,晕开一片。她抬头看见秦安澜站在门口,月光从他身后洒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马上就好。”她合上书册,“你怎么还没睡?”
秦安澜走进来,在她对面坐下:“睡不着。明日便是月圆之夜了。”
谢昭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脊:“嗯,萨仁说月圆时药效最佳。”
秦安澜沉默片刻,忽然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你要离开我。”
谢昭愿呼吸一滞,强笑道:“胡说什么,我只是……最近有些累。”
秦安澜的手收紧了些,捧起她的脸颊:“阿愿,看着我。”
谢昭愿抬起头,对上他那双灰暗却专注的眼睛。即使知道他看不真切,那目光依然让她无所遁形。
“无论发生什么,答应我别做傻事。”秦安澜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谢昭愿喉头发紧,轻轻回握他的手:“我答应你。”
这个谎言像一把盐,撒在她早已鲜血淋漓的心上。但为了他能活下去,她愿意背负这罪孽。
夜深人静时,谢昭愿独自坐在院中石凳上,望着渐圆的月亮。
她取出怀中的瓷瓶和鲛人泪,在月光下细细端详。
明日此时,她将服下这药,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光明。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远处的梅花香。
谢昭愿想起多年前那个秋天,她和秦安澜并肩坐在京郊外的山坡上,看着满天繁星。那时的他们彼此不知身份,只是两个怀揣梦想的少年。
“安澜……”她轻声呢喃,手指抚过剑穗上那枚他送的玉佩,“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她决绝而温柔的面容上。
凤仪宫的烛火彻夜未熄。
谢昭愿换上素白中衣,却依然挺直脊背坐在案前批阅奏折。
南征归来后,秦安澜眼疾加重,朝政大事半数压在了她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