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瑶卿这句话仿佛是一颗丢进湖面的一颗石子,飞快的在大帐中激起了圈圈涟漪。
对她的伤势与身体最熟悉的宋寒衣当即皱起了眉,“你疯了?”
她拉过郭芳仪,和她一起同仇敌忾的控诉谢瑶卿的疯狂,“郭太医前日才给你说了,你这一身伤少说得修养上小半月才能痊愈,你今日却这般鲁莽!”
郭芳仪瞅着谢瑶卿面上微微的不耐,虽不敢出声应和,但仍然是忙不迭的点着头。
在经过一场又一场的大战,一次又一次的千里奔袭之后,无论是谢瑶卿还是谢瑶卿的军队,对需要休养生息,以待来日。
所以谢瑶卿才会从容的陈兵秦岭,用怀柔手段逼迫江南诸郡的世家官员。
可一听到向晚遇险,她的从容不迫、胸有成竹都在一瞬间消失了,在她坚韧如钢铁的身躯里仿佛只剩下了惶恐与无助。
宋寒衣甚至在她脸上看见了极为罕见的一抹脆弱,谢瑶卿并不理会她的质问,只是尽可能平静的反问她:“朕现在不去,难道要等谢琼卿对向晚下手时再去吗?”
宋寒衣无言半晌,只能安慰她,“那里不是还有裴瑛吗?她会照应向晚的。”
谢瑶卿无奈的看着她,“你是见过裴瑛的,你觉得她身上的功夫,能在乱军中护住向晚吗?”
宋寒衣便哑了,裴瑛是有点拳脚在身上,但只够独善其身,对保护向晚这件事恐怕是无能为力。
宋寒衣嘟囔着,“那也不行!太危险了。。。”
谢瑶卿轻轻笑起来,“自朕从军以来,什么样的险境没经历过呢?”她见宋寒衣固执己见,变换了种方式教育她,“何况向晚舍身取义,是为了保住仪鸾卫在江南的布置,他不仅帮了朕,也帮了你啊。”
宋寒衣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片刻后她抿了抿嘴,请命道:“既然如此,请陛下许臣同去,臣也应当去锡州整编余下的仪鸾卫才是。”
郭芳仪愣愣的看着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位盟友怎会突然投敌了,但是医者的本能让她不得不做最后的挣扎,她正色道:“陛下,您身上几处刀伤,实在不宜。。。”
谢瑶卿忽然抬起头来,递给她一个冰冷的,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眼神,郭芳仪便害怕的低下头去,飞快又小声的说:“陛下筋骨刚强,只要小心行事。。。”她闭上眼睛,心虚的撒着谎,“应当问题不大。”
郭芳仪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陛下当真太吓人了,若是师姐也在太医院就好了,凭她的医术、凭她桀骜难驯的脾气,一定能手段强硬的把陛下留下来的。
谢瑶卿环顾下首诸将,紧锣密鼓的下着命令,“朕去去便回,尔等在此严明军纪,宽和待民,若有百姓来投,一律照单全收,给足钱粮。”她重点强调着,“一定要帮她们联系相亲邻里,让她们都知道大军的风貌才行。”
她的命令被将士们有条不紊的传达下去,在会议的最后,谢瑶卿沉吟片刻,看向几位最亲近的将军,“朕一会便拟一道密旨,若朕有不虞,还请诸位将军拿此密诏,速往西南护送戍守西南的靖南王进京监理国事。”
几位将军面色凝重的应下,共同看着谢瑶卿写下一道诏书,放进一只金匣中,谢瑶卿将钥匙递给内侍,内侍小心谨慎的将钥匙贴身收好,料理完这一切,谢瑶卿奔至门外,站在凄冷月光下,抬头难忘,江南无高山,举目所见,便是一片寂寥漆黑的夜幕。
宋寒衣牵来她的坐骑,“若要救人,越早越好。”
不待她说完,谢瑶卿便翻身上马,一扬马鞭,如迅雷一半疾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