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庆幸,人到底是救了过来。
只这身子骨儿,满月礼那日,安宁大致瞧了一眼,怕是连寿数,都已经不剩下几年了。
千盼万盼的长子也只是瘦瘦小小一只,连太医都只敢说精心养着。
饶是如此,待能勉强动弹后,伊尔根觉罗氏仍是携着重礼上门儿,只道是感谢前段时日的照顾。
目光在对方哪怕浓厚妆容都遮不住的脸上看了一眼,安宁也只声音平淡地道了句份内之事。
轻抿着口中香茗,大福晋面上不由添了些许苦涩。
后悔吗?自然是有的,尤其想到大阿哥明显孱弱的身体,还有这些时日自己明显的精力不济。
可一想到自家爷这些年的期盼,还有家中隐隐约约的失望。
她如今也不知道了……
送走来人,许是想到那日大阿哥府上,几位年幼的格格满是惶恐不安的小脸,安宁情绪难得有些不佳。
这辈子情绪向来不怎么掩饰。
等到晚间,自然也就表现了出来,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一连被噎了三四回,康熙便是再迟钝,这会儿也回过味儿来了。
随手搁下手中茶盏:
“怎么了,可是近来在宫里觉得憋闷?”
思来想去,也就这一个理由了,毕竟这会儿宫里,想来也没哪个不长眼敢犯到她跟前。
说来今年宫中事情也确实不少,这大半年来更是连园子都没住上多久,思及此,再瞧她恹恹的表情难得有些得趣。
当下便重新执起茶盏,对着眼前人颇有意味道:
“宫中的确憋闷,正好元宵将至,阿宁若是想出宫……”
出宫?
闻言安宁难得有些狐疑地看了对面一眼:“您这身份,出宫?”
就不怕出意外吗?
瞧出她的意思,对面之人难得轻哼一声,颇有些自信道:
“京城天子脚下,若这点儿治安都保障不得,这京兆府尹的位置还是趁早换人来做!”
也是,京城重地跟江南到底不一样,能出门儿散散心,安宁自然不会拒绝。
话虽如此,出门之日,以安宁的敏锐,瞧着一路上明的暗的,至少数百侍卫,还是个个武艺不错的那种。
果然,不怕,才怪嘞!
不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手持白玉折扇,一袭品月色长袍,头戴狐皮小帽,照旧一副俊俏公子的模样穿行在灯火通明的大街上,安宁正心情不错。然而下一秒,却见不远处不知何时多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汗……阿玛?”
自觉没有看错,人群中,一双陡然瞪大的瞳孔在眼前明显颇为亲近的二人身上瞄了一眼,尤其在安宁面上停留的尤为之久。
总之这一刻,四阿哥只觉天都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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