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竹青疑惑地转头:“小姐,找到什么?”
大街上依旧喧嚣热闹,竹青怕这街上锣鼓声闹到她的心疾,便护着她穿过人群,匆匆回了药铺。
后院静谧,竹青给她倒了杯暖茶,楚玥手捧着暖茶也没喝,由着杯壁暖手。
“竹青,”她忽然开口,“你早上说的那位镇北王世子叫什么?”
“谢衔星。”竹青不假思索地回答。
她心里暗忖,镇北王府与楚家不过一街之隔,说是邻居也不为过,幼时因心疾困于闺阁,父亲从不许她出门。谁能想到,她辗转寻觅两世的人,竟一直近在咫尺。
午后,药铺照常开张,只不过是竹青代为坐诊。
楚玥将穿堂门紧锁,回到屋内从枕下取出短刀,指尖拂过锋刃,划出一道血痕。
以血开刃,报仇雪恨。
“谢衔星。。。”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要将每个字都嚼碎了咽下去。
今夜,她要将这一剑,原原本本地还给他。
天色渐沉,月色镀银。
镇北王府内正在大摆庆功宴,灯火灼灼,觥筹交错之声不绝于耳。
楚玥隐在暗处,待巡逻侍卫换岗之际,足尖轻点,刚落地,就听见院门处传来脚步声,她就近闪身,匿形于树后。
谢衔星踏着微醺的步子走来,他今日确实多饮了几杯,却并非醉意使然。自晨间在朱雀大街与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眸相遇后,心头便萦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们继续,我醒醒酒。“他推拒了萧长庭的搀扶,独自回到后院。
进屋后转身关门,突然,一阵极细的衣袂飘动声从身后传来,伴有点点足音,他瞬间醒酒,剑眉微蹙,身形一转,侧身躲了过去。刀尖陷入木门的位置刚好是他心口的位置,谢衔星对上蒙面女子的眼睛,面罩之上,双眸冷若寒冰。
“是你?”他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笃定。
楚玥右腕翻转,刀尖重新对准,直刺心口,谢衔星今日沐浴后没将佩剑挂在身上,只能边躲边引着她走到屏风前,刀刃好几次擦衣而过。
谢衔星厉声喝问:“你是何人?”他看出女子出招极猛,招招致命,短刀在她手上灵动如毒蛇,只是这招式有种说不上的熟悉。
她紧抿双唇,一声不吭,攻势愈发凌厉。
两人在屋内辗转,桌椅被撞翻发出轰然巨响,谢衔星摸到揽月剑,迅速抽出格挡,剑刃相交,擦声格外刺耳。
四目相对,谢衔星看见她右眼下方有两颗小巧的痣。
楚玥虚晃一刀佯攻腰腹,趁他侧身之际,膝骨狠狠顶向腰眼,谢衔星闷哼一声,钝痛如潮水般自后腰漫开。
他心生惊愕,眼前之人的一招一式,与照镜子无疑。
她腕骨绕弧,刀尖重新刺向他心口,毫寸之距,他已经来不及撩剑阻挡,千钧之际,白手握刃,血蔓刀尖,落地成花。
他指骨因用力而泛白,楚玥见状又施了几成力,刀刃却再难向前半分。谢衔星趁机扔下揽月,空出手来擒住她左手腕,右手不顾疼痛,同时扬臂。
他今日穿的是红衫,血珠顺着尺骨一路流进袖口,洇出一条玄蛇。
楚玥反应过来松手之际,谢衔星也松开刀刃,反抓她手腕,步步紧逼,短刀落地铮响,她背撞屏风,两人倒了下去。
谢衔星抓着楚玥手腕不肯放,她也挣脱不开,两人就这样一上一下僵持在一起,彼此的呼吸声沉重急促,淡淡广藿香与铁腥味交融袭来。
他扯下她的面罩:“果真是你。”
在他眼里,他与面前的女子只有今日大街上一面之缘,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我们之间究竟有何恩怨,让你对我下死手?”
她依旧沉默,只顾着从他怀里挣脱。
外面忽然传来江映月的声音:“燕喜,我听你屋里有动静,发生什么事了吗?”
谢衔星赶忙大声回道:“母亲无碍,就是有只猫从窗户进来弄翻了凳子。”
江映月暗忖,自己在府里这么多年,从未见家里进过猫,但也没起疑心,只是嘱咐他若是醉了,就早些歇息。
趁他分神,她提膝踢向他侧腰,谢衔星闷哼一声,手上力道减轻,她从中抽出手腕,侧滚逃出,明白今夜是杀不成,翻了窗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