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尖利刺耳的警告声骤然从门外传来，宛若悲鸣，撕裂空气，撕毁神经。
“怎么回事！机器出故障了？！”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排查电源啊！”
混乱的脚步声纷迭而至，急切的呼唤、严厉的呵斥，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一门之隔，房间里的人沉默地盯着屏幕。
黑色的风衣垂到小腿，融进角落的阴影，掀不起半分波澜。他就这么静静地看了许久，久到几乎要把那行字铭刻在视网膜的投影中。
屏幕中的确认键反复亮起，急切催促。
一旦确定结果，结合度信息将归进信息库……而今天，是结合度公布的日子。
100%的数值。
毫无疑问的，若它存在，必然占据榜首。
像一场荒唐的意外，足以引起前所未有的关注，亦或者……谁的恐慌。
蔺霍忽然想到那本被撕毁的黑色牛皮书。
——关于“控制型向导”。
“控制型向导，向导中百里挑一的存在。幼年时期容易突发精神疾病，未加干涉，难以存活。其能力不同于正常向导，可以用精神触手突破哨兵的精神屏障，造成致命打击，也可以控制哨兵的精神层，用于作战等。”
如此隐秘的书籍被恰到好处地撕去最关键的一页，一如他被撕掉的记忆章节。
他要再宽恕她一次吗？
哪怕一切都是假的。
她的身份是假的、感情是假的，嘴里没有半分真话。就连意外暴露后，她想的也不是如何与他解释、向他赎罪，而是故技重施抹去他的记忆，假装一切未曾发生，继续蒙骗下去。
所以，不必了。
等她自食其果那刻，他会有大把的时间去挨个诘问，从她嘴里撬出真实的答案。到时候，她的眼泪、她的恐惧、乃至她的恳求，她想补救的所有手段，他都可以视而不见。
蔺霍想。
是的。
他不必宽恕了。
手机屏幕的莹白光芒洇在这片绚烂色彩中，显得微不足道。随着随后一则消息发出，确认键在指尖消逝，红光隐匿，恢复平静。
「今天晚上，我们见一面。」
哨兵将手机塞进口袋，冷静地取走体-液标本与授权门卡，关闭机器。
他决定不宽恕，却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