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游耍了个心眼，帮忙把钟修手套上那点水擦干净之后，也没就势松开，而是十分自如地掌心交握住又藏在身后，像是两只手本就应该贴在一起，
怕钟修会反应过来，他又赶忙开口转移注意力：“所以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人不是已经抓到了吗？”
或许是机械手并不能像血肉肢体一样传递感受，钟修仿佛真的没发现。
“只抓住他就够了吗？”
“什么意思？”
“我一开始说你把事情弄得太复杂了。”钟修微微偏头，神色倦怠地看着被压制住的人。“论坛的匿名并不像你想得那么坚不可摧，稍微操作一下，很容易就能找出IP来。”
谢游顿了顿，脑袋一下就清醒了：“那我岂不是……”
“不，你愿意动脑子，玩玩也没什么，而且——”钟修打断了他的话，“检查后发现，我们找出的那几个人和现在被抓的不是同一个，他们好几个人好几个账号在一起浑水摸鱼，你的监控正好能让这个因为盗窃罪多蹲一段时间。”
说着，钟修紧了紧和他交握的手，低声道：“我们的小游，终于学聪明点了。”
让人羞赧的词汇被低而不哑的声音送入耳朵中，野火从耳廓开始一路烧到脸颊和后颈，谢游慌张地松开钟修的手，弹跳般躲到了一旁。
离了一些距离后，改变了下站姿，装作不经意地把自己的衣服往下拉了拉。
兴许是他的动静太大了，原本在那边对峙的几人终于发现多了一个人，扭头看了过来。
几个高大的大胡子警官一侧身，谢游也看清被那人的模样。
——一张不算太陌生，但也并不让人印象深刻的脸，成绩很一般，在队内也并不太说话，谢游和他大概只有过三四次视线交流，但名字没记下来。
而几秒后，他们迎来了第五次眼神交汇。
平静到近乎死寂地对视了一会儿，那人忽地嗤笑着偏开了头。
“我就说你们有私底下交情很不错。”
“交情”两个字被刻意加重了，无限地拉满了可解读的空间。
谢游不喜欢这样的说话方式，也不喜欢和人虚与委蛇打哑谜，他直接走了过去：“所以你们发那些帖子的时候，其实根本就不能确认我们有所谓的‘交情’咯？
“这下是你自己都承认造谣了，你还大晚上地跑到办公室去偷东西，这下算是彻底完了，好好接受联合王国法律的铁拳吧。”
这人比谢游面对过的其他所闹事者都要镇定，即使听到这样的话，也只是冷笑一声。
“造谣？什么叫造谣？我们只是把事实公之于众，这也叫做造谣吗？
“你和冯云、和钟修，你们难道私底下没有联系吗？你又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Scorch没有给过你特别的待遇？
“而且这些年车队人员流动大，买了那么多车手却还是没拿下什么成绩，高实受伤了就要解约离队……这些都是不是事实？
“如果这些都是事实，那我说钟修把我们当做耗材有什么错吗？一个车手的青春有几年，他怎么敢这么对我们？！”
他说得自以为言之凿凿、信誓旦旦，眼神中也充满了不忿和不甘。
可谢游没被他带进沟里。
他和钟修私下的联系基于他与钟修原本就是旧相识，这些人所谓的特别待遇——直接获取参加的首发名额，也是因为他有足够强的实力。
至于其他……
“Scorch给你们的发动机是最好的、避震是最好的、轮胎是最好的，就连涂装都是最时尚的，车的配置已经拉满了，赛车手最烧钱最头疼的东西都解决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们还不能跑出成绩，那就不是车队的问题了。”
谢游哼笑一声，对着他弹出了中指：“只能说明你们是真的菜。
“没天赋就赶紧回家吧，看你们造谣挺厉害的，从监狱里面出来后，去油管当个博主没准还能快速起号。”
也不知是哪些词语戳中了他，原先还算镇定的人，忽然一下情绪激动了起来。
“是，是，你谢游是了不起，人人都夸你人人都关注你，你大天才一个，非常了不起啊！
“但我们来到这里的哪个不是天才？哪个以前不是备受期待的？凭什么人和人之间的命就这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