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薛鸷想抱住他，沈琅却红着眼咒骂道：“你去死！”
nbsp;nbsp;nbsp;nbsp;“你把我当什么了？你明知道当土匪没有好下场，为什么还要来招我？”
nbsp;nbsp;nbsp;nbsp;“为什么！”
nbsp;nbsp;nbsp;nbsp;薛鸷只好沉默着，任由他捶打着自己身体泄愤。
nbsp;nbsp;nbsp;nbsp;第66章
nbsp;nbsp;nbsp;nbsp;沈琅遣散了抱月楼里的堂倌。
nbsp;nbsp;nbsp;nbsp;身边只留下了金凤儿、邵妈妈和画烟三人，剩下的那些堂倌杂役，沈琅让金凤儿给他们一人发了三个月的月钱，也就打发走了。
nbsp;nbsp;nbsp;nbsp;东都城内依旧是一派祥和景象，街边商铺仍然照旧开门做生意，只有那些得了消息的东都官员，个个将府门紧闭，一整日只忙着收拾金银细软，和时不时地派家仆去豫王府上探听消息。
nbsp;nbsp;nbsp;nbsp;沈琅得知这个消息比那些人还要更早些，如今除了抱月楼，他手上的其余铺面早已转让出去，不便携带的资材也尽数换成了金银厚片，让邵妈妈缝进了衣袍里。
nbsp;nbsp;nbsp;nbsp;逃难路上必然很乱，总得防着那些想要趁火打劫的蟊贼。
nbsp;nbsp;nbsp;nbsp;午饭沈琅是在房里用的，他刚靠向桌边，薛鸷后脚便跟了进来。
nbsp;nbsp;nbsp;nbsp;沈琅吃饭，他便坐在旁边盯着沈琅的侧脸，一言不发。
nbsp;nbsp;nbsp;nbsp;好半晌的沉默之后，薛鸷才终于开口：“……你把那些堂倌都遣散了，就剩三个人，跟着豫王他们会不会不安全？”
nbsp;nbsp;nbsp;nbsp;“他手上现有多少兵？要不要我回去叫些人跟着你？”
nbsp;nbsp;nbsp;nbsp;他觑着沈琅的神色，猜到他们大约不日就要动身了，于是又低声：“……来不及了，是不是？”
nbsp;nbsp;nbsp;nbsp;薛鸷很想再握一握沈琅的手，可是不敢，怕舍不得。
nbsp;nbsp;nbsp;nbsp;最后他只好苦笑了一下，说：“沈琅……你恨我吧。”
nbsp;nbsp;nbsp;nbsp;沈琅没说话，只是给他倒了杯酒，缓缓移到他面前：“最后一杯酒。”
nbsp;nbsp;nbsp;nbsp;“你喝了，我们就算了。”
nbsp;nbsp;nbsp;nbsp;薛鸷伸手，碰了碰那酒盏，接着才端起来，可是他并没有喝，只是低下头闻了闻那杯酒水的气味。
nbsp;nbsp;nbsp;nbsp;他停顿了一下，才说：“早上你让画烟去药铺里买了山茄花和火麻花粉，是要下在这杯酒里吗？”
nbsp;nbsp;nbsp;nbsp;沈琅的脸色忽然变了。
nbsp;nbsp;nbsp;nbsp;“你跟踪他？”
nbsp;nbsp;nbsp;nbsp;这个人平日里看着好像很好糊弄的样子，可偏偏这时候，却忽然聪明了起来。
nbsp;nbsp;nbsp;nbsp;薛鸷微微侧开脸，避开了沈琅的目光，他说：“对不起啊……”
nbsp;nbsp;nbsp;nbsp;猝不及防地，沈琅忽然伸手攥紧了他的襟口，因为上半身过度倾斜，他几乎要从木辇上摔下来。
nbsp;nbsp;nbsp;nbsp;薛鸷只好揽抱住他的腰背。
nbsp;nbsp;nbsp;nbsp;“对不起？你从来只有这句话。”
nbsp;nbsp;nbsp;nbsp;“……薛鸷。”
nbsp;nbsp;nbsp;nbsp;沈琅猛地喘气，强迫自己放软了声调：“你把它喝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nbsp;nbsp;nbsp;nbsp;薛鸷的眼眶也红了：“你别这样……沈琅。”
nbsp;nbsp;nbsp;nbsp;“我会活着的，”薛鸷小声说，“你知道的，我命硬。”
nbsp;nbsp;nbsp;nbsp;“你怎么活？”沈琅的声音忽地大了起来，“他们有十万人，或许还不止，你要怎样活？”
nbsp;nbsp;nbsp;nbsp;薛鸷沉默了。
nbsp;nbsp;nbsp;nbsp;“你带他们躲在山上，”沈琅咬着牙，“运气好一点，你被他们招抚，留下一条命，却要担千古骂名……”
nbsp;nbsp;nbsp;nbsp;话是这么说的，可沈琅知道，薛鸷不会、也绝不可能走这条路。
nbsp;nbsp;nbsp;nbsp;他对山下的百姓有感情，不可能顺着那些异族助纣为孽。至于躲躲藏藏地在山上苟且偷生，也不像他的风格，况且天武寨中不少土寇的亲眷还在山下村镇里，就算薛鸷贪生想躲起来，可这些人呢？
nbsp;nbsp;nbsp;nbsp;以薛鸷的脾气，沈琅知道，他回去，十有八九，就是个死字。
nbsp;nbsp;nbsp;nbsp;薛鸷心里的确也就是这样想的，为异族卖命的事，他薛鸷做不出来。天武寨之外，他也管不着，可他的地盘、他的人、他所庇护的百姓，一个也不能叫人欺负了去。
nbsp;nbsp;nbsp;nbsp;长久的沉默过后，薛鸷终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