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你唯一让我高看你一眼的地方，就是这里了，若我是你，我就算手脚都坏了也要亲手杀了他。”
nbsp;nbsp;nbsp;nbsp;“是么，”沈琅懒懒地，“那么多谢你抬举我。”
nbsp;nbsp;nbsp;nbsp;仇二皱起眉，啧了一声：“……你这张嘴。”
nbsp;nbsp;nbsp;nbsp;沈琅转而叫金凤儿把那扇窗户关上了，然后他就听见了仇二在外边跺脚咒骂的声音。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几日后。
nbsp;nbsp;nbsp;nbsp;邵妈妈来送饭，也不知她在外边和那几个土寇低声说了什么，片刻后，那些土寇便打开门锁，将她给放了进来。
nbsp;nbsp;nbsp;nbsp;她一手提着用麻布盖着的竹筐，另一手提着漆红食盒，看见沈琅，她的眼眶一下就红湿了。
nbsp;nbsp;nbsp;nbsp;“哥儿……”
nbsp;nbsp;nbsp;nbsp;“妈，”沈琅轻声说，“没事。”
nbsp;nbsp;nbsp;nbsp;她把食盒递给金凤儿，又将蒙在竹筐上的麻布扯开，里头是一筐子木炭：“天渐冷了，我怕你们两个在这里受冻，分东西的时候，我就偷偷藏下了这些，不是什么好的，哥儿先将就着用。”
nbsp;nbsp;nbsp;nbsp;说完她走到沈琅跟前，蹲下来抓住了他的手，默了一会儿才道：“都瘦成这样了……怎么办呢？”
nbsp;nbsp;nbsp;nbsp;“我去求过薛鸷，他不睬我。”邵妈妈失落地说，“二爷、三爷也都劝过他，他也不理，我也不知究竟该怎么办才好了。”
nbsp;nbsp;nbsp;nbsp;“不必去求他，”沈琅道，“他心里正恨我，谁说也没有用。”
nbsp;nbsp;nbsp;nbsp;邵妈妈看了他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nbsp;nbsp;nbsp;nbsp;“怎么了？”沈琅察觉到她的脸色有些异样。
nbsp;nbsp;nbsp;nbsp;“就是昨日，”邵妈妈说，“有个女人……穿着一身大红的嫁衣，被几个土寇带进寨里，她说自个是自愿上来的，铁了心要嫁与薛大爷做夫人。”
nbsp;nbsp;nbsp;nbsp;金凤儿看了眼沈琅，立即便道：“大爷肯定没同意。”
nbsp;nbsp;nbsp;nbsp;邵妈妈抹了把眼泪，道：“男人能有几个好东西？我亲眼见他点了头，当场连好日子都定下了。只是苦了我的哥儿，白跟了他一场……”
nbsp;nbsp;nbsp;nbsp;沈琅还没说话，金凤儿倒先恼了起来：“他怎么能这样呢？”
nbsp;nbsp;nbsp;nbsp;沈琅从头至尾都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嘴里有些发干、发苦，然后他忽然笑了笑，说：“也应该的。”
nbsp;nbsp;nbsp;nbsp;金凤儿却很替他鸣不平：“这怎么就应该了？亏我以前还觉得他是个好人，分明就是个王八蛋！他配不上我们哥儿！”
nbsp;nbsp;nbsp;nbsp;沈琅拍拍他的袖子，安抚道：“别吵，不是什么大事。”
nbsp;nbsp;nbsp;nbsp;说完他又看向邵妈妈：“妈，他们日子定在什么时候？”
nbsp;nbsp;nbsp;nbsp;“十月十二。”
nbsp;nbsp;nbsp;nbsp;“好。”
nbsp;nbsp;nbsp;nbsp;沈琅想了想，然后小声说：“你和他说，我总躺着，身上生了烂疮，求他放我出去走走。”
nbsp;nbsp;nbsp;nbsp;顿了顿，他又递给邵妈妈一个翠玉耳坠：“若他不肯，你把这个耳坠拿给他，你就说，我已经存了死志，白日里也魇梦不醒，你来看我，看见我手里只死死抓着这个。”
nbsp;nbsp;nbsp;nbsp;“懂么？”
nbsp;nbsp;nbsp;nbsp;邵妈妈闻言点了点头。
nbsp;nbsp;nbsp;nbsp;过了会儿，还是忍不住低声问：“若他死也不肯呢？”
nbsp;nbsp;nbsp;nbsp;沈琅沉默良久，才终于道：“他当时没要了我的命，说明心里多少还存了丁点情意……若什么话都没有用，那也没什么必要再去找他了。”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那个女人是自己穿着嫁衣走上山来的。
nbsp;nbsp;nbsp;nbsp;薛鸷当时人还在校场上，一开始他先是听见有好几个人此起彼伏地喊他“大爷”，又说“有好事”，于是他便转过身去看。
nbsp;nbsp;nbsp;nbsp;他看见一群穿的灰扑扑的土寇簇拥着这个女人走过来，中间那抹鲜红的颜色显得分外扎眼。
nbsp;nbsp;nbsp;nbsp;不知怎么，他眼前忽然就闪过了沈琅的身影，那个人也有一身这样艳的衣服，朱红色。
nbsp;nbsp;nbsp;nbsp;薛鸷曾经很喜欢看他穿那一件衣裳，那颜色衬得他眉目灼艳，也暗暗衬合了他的私心……好像那个人真的已经嫁给他了，身心都只是他一个人的。
nbsp;nbsp;nbsp;nbsp;直到那抹红色走到近前，薛鸷还在怔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