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
这两个字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每一个经历过的人心头。对于杨帆来说，也同样如此。
日子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又像是陷入了无尽的循环。记忆里只剩下模糊的白天和黑夜，以及永远做不完的卷子。
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周周有周考，月月有月考，期中考，期末考，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各种模拟考、联考、统考……考试像是一场永无止境的瘟疫，席卷了整个高三。
一开始还会紧张，会焦虑，会因为一道题没做出来而辗转反侧。
但渐渐地，考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脑子像生了锈的齿轮，嘎吱作响地转动着，处理着一道又一道相似又不完全相同的题目。
有时候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好像自己不是在学习，而是在流水线上重复着枯燥乏味的工序。
“同学们！你们要记住，现在吃的苦，都是为了将来的甜！”班主任站在讲台上，慷慨激昂，试图用老掉牙的鸡汤给这群已经快要被榨干的学生们打气，“做事不能三分钟热度！高考就是一场马拉松，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想想你们的父母，想想你们的未来！”
杨帆低着头，假装在认真听讲，手指却在课桌下百无聊赖地转着笔。这些话，他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什么坚持，什么未来，太空泛了。
对他来说，高三唯一的“甜”，可能就是每次考试成绩公布时，看到自己名字排在前面，并且一次比一次更高的时候。
那种实实在在的、碾压他人的快感，远比老师口中的“未来的甜”要来得真切。
每天的生活被切割成无数个碎片。
白天，是老师们填鸭式的讲解和永远写不完的课堂练习。
他们讲课的速度快得惊人，仿佛身后有猛虎在追赶。
学生们必须在课前就完成预习，把新的知识点硬生生塞进脑子里，否则上课就如同听天书。
晚上回到家，并不是休息的开始，而是另一场战斗的序幕。
复盘白天课上的知识点，刷更多的题，常常熬到深夜，眼睛酸涩，脑袋发胀。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继续投入新一轮的循环。
后来，学校大概是觉得学生们实在太“卷”了，怕真的把人逼出问题，于是强制规定每天下午必须有半个小时的户外活动时间。
操场上，一群穿着校服、面色疲惫的学生被赶了出来，有的三三两两地散步，有的靠在栏杆上发呆，有的像杨帆和高中原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足球，嘴里抱怨着这“浪费时间”的活动。
“你说这有啥用啊？”高中原一脚把球踢飞，气喘吁吁地抱怨，“还不如让我们多做两道题呢。”
杨帆捡起球，漫不经心地颠了两下：“让你出来透透气，别猝死在教室里。”
“我宁愿猝死在教室里，也比现在这样强。”高中原翻了个白眼，“你看汪玥她们，还在那边背单词呢，真是卷王。”
杨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汪玥几个女生聚在操场角落，手里捧着单词书，念念有词。他嗤笑一声，没说话。
解散的哨声响起，杨帆拍了拍身上的灰，和高中原一起往教学楼走。路过教师办公室楼下时，他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二楼的窗口，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是林晓。
她似乎正在整理办公桌，微微弯着腰，怀孕八个月的肚子勾勒出孕妇特有的丰腴曲线。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给她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杨帆的心跳漏了一拍。
高三的苦闷和压抑，像潮水一样汹涌。
父母的期望，老师的鞭策，同学间的竞争，还有那似乎永远也看不到尽头的高考……这一切都让他感到窒息。
但林晓的存在，像是在这片压抑的灰色中，投下了一抹隐秘而温暖的亮色。
她不仅仅是他的老师，更是他在这枯燥乏味、压力山大的高三生活中，唯一的慰藉和秘密的“甜点”。
她的温柔，她的体贴，她身上成熟女人的风韵，甚至她偶尔流露出的、带着些许不安和依赖的眼神，都让他沉迷。
尤其是在这人人自危、神经紧绷的校园里，他们之间那层不能言说的禁忌关系，更是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刺激。
他加快了脚步，装作不经意地抬头，正好对上林晓看过来的目光。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还有一丝几不可闻的担忧，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他的心尖。
她很快移开了视线，继续整理东西，仿佛刚才的对视只是一个错觉。
但杨帆知道，那不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