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
我和父母一起被叫去,和校长、山畑老师以及我不太认识的老师谈话。
是关于“和绘梨一起让老师喝下奇怪的药,在老师睡着后把她衣服脱光”的事情。
山畑老师刚从催眠中醒来,记忆非常混乱,话中没有提到我的魔法。那是她混乱后虚构出的结果,是为了符合逻辑而捏造的记忆。
一般的大人不可能认为当时还是小孩子的我,对她施展了魔法或催眠术。更何况我还是个优等生,又是个看上去就很软弱的眼镜男孩。
绘梨不在场。
她的父母在学校也不受欢迎,而且就算放着不管,她也是个不会造成学校问题的学生。
不知道的不只我,班上同学似乎也不知道。
——原来绘梨决定在今天转学。
她亲自请求老师对大家保密。所以老师在提到换座位的时候,表情才会那么奇怪。
山畑老师说她有未婚夫,不想把事情闹大,校长也爽快地点头同意了。
我的父母一如往常把绘梨当作坏人,试图袒护我。虽然山畑老师似乎气得不得了,但大家都试图通过把绘梨当作坏人来圆满解决这件事。
我默默地想着绘梨的事。
她隐瞒转学的事,选择在最后一天测试我的魔法,我并没有生气。
绘梨并没有做错。
我后悔自己始终说不出这句话。
她的母亲早就回菲律宾了,绘梨从很久以前就和父亲两个人一起生活。这次听说要搬到父亲老家所在的关西。
我忍不住要呕吐。
绘梨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家里的状况?是谁教她做爱的?我想象着、思考着她的心情,反思着自己的无能,这让我感到很难受。
肤色、相貌、家庭、粗暴的性格都无关紧要。
是谁把绘梨当成坏人的?
是我们大家都把她当成了坏人。
绘梨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
回家的路上,父母温柔地安慰着我。我吃了温暖的饭菜,还洗了澡。
我在镜子前张开双手。
我是魔法师。
操纵言语、操纵人心、操纵他人的,狡猾的魔术师。
连一个女孩都救不了的那个愚蠢的藤仓桐马,就在刚才,被我杀死了。
永别了,桐马(トウマ)。现在的我,是魔法师桐马(トーマ)。
我是魔法师。我是魔法师。是只属于绘梨的魔法师。是真正的魔法师。
我对着镜子喊了好几次。
用妈妈的口红在胸口画星星,在嘴巴周围画胡子,在嘴唇画出邪恶的大笑——
那是魔法师桐马。
是狡猾又残虐的绘梨的忠实仆人。是拄着老树魔杖的魔物,是秘术的咏唱者,是狭间的贤者。其名为桐马。
愚昧的藤仓桐马已经不在了。桐马死了。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骗子去死吧——
不管要我说几次都行。你已经死了。你是魔法师桐马。重生吧。你是魔法师。魔法师桐马。魔法师桐马。没错。
“——我是魔法师桐马。”
镜中的我,露出了无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