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月扯了下嘴角没说话。
燕宜在梦里也看见了这柄玉如意——不过是在顾源和秦筝筝的房里。
她跟着赵岚去了后院,拜见令国公府老太君和国公夫人。
令国公夫人亲热地拉过沈令月的手,满眼的喜爱和赞赏。
“沈侍郎家的姑娘都教得好,瞧这模样气度,怪不得能被圣上赐婚呢。”
赵岚微笑颔首,“夫人过誉了,都是天恩浩荡。”
沈令月一想到在燕宜的梦里,就是这两位看似慈眉善目的长辈,逼着郑纯筠日日跪在佛堂念经,还要晨昏定省,侍奉左右,堂堂世子夫人,过得还不如一等丫鬟。
又是在顾源指责郑纯筠不守妇道与人通奸时,不分青红皂白便以家法私刑处置,活活将她饿死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
沈令月装作害羞地挣脱,躲到赵岚身后,借着宽大衣袖遮掩,不停用帕子擦着手背。
她才不要被这种黑心老太婆夸奖呢!
吉时已到,大门外鞭炮声声,伴着吹拉弹唱的喜乐队伍,是顾源接亲回来了。
宾客们纷纷赶去喜堂观礼。
“哎,顾二公子去接的是哪个新娘子啊?”
“这还用说,当然是他的救命恩人了。”
前面两位消息灵通的夫人边走边八卦。
“听说那个秦筝筝是父母双亡的孤女,顾二公子特意在京城为她置宅,又让她认了令国公麾下的一位秦姓将军作义父义母,给她当娘家依靠,啧,真是事事都安排妥当,生怕委屈了他的心上人。”
“哎,我都替郑家小姐不值,你说她以后可怎么过啊……”
沈令月走在后面默默听着,看来大家都对这桩婚事背后的真相门儿清啊。
来到国公府大门口,左边是骑在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接亲回来的顾源,身后跟着花轿和长长的队伍,十分热闹气派。
右边过来的则是郑家的花轿,只有打头的喜婆和跟在花轿旁边的两个丫鬟,送亲队伍稀稀拉拉的,跟对面一比,越发显得冷清又寒酸。
进了门,跨火盆,拜天地。
顾源和秦筝筝牵着大红花,隔着盖头仿佛都挡不住的情意绵绵。
而另一边和郑纯筠拜堂的,则是一只系着红绸的大公鸡。
郑纯筠手上还抱着世子顾凛的牌位。
站在四周观礼的宾客,只觉得今天这场喜宴说不出的诡异古怪,连祝福的笑容都带了几分别扭。
这场宴会来的值啊,接下来三个月都不愁和人聊天没话题了。
终于熬到仪式结束,新娘送入洞房,可以开席了。
吃到一半,沈令月找借口离席,悄悄退出人群,往后院溜了过去。
四下无人,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这是燕宜回忆梦境画出来的令国公府地图,她找准方位,直奔郑纯筠的新房。
她动作十分小心,拿出打游戏的架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避开路上的丫鬟婆子,顺利来到新房外。
窗户半开着,她看到郑纯筠端坐在床边,头上还盖着盖头。
“小姐,二公子先去了那边房里,应该很快就能过来了。”
郑纯筠的丫鬟忍着泪意,强作镇定地安慰她。
盖头下传来郑纯筠无波无澜的声音,“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丫鬟离开后,房里只剩下郑纯筠自己。
沈令月绕到后窗,这里似乎是隔出来用作盥洗的小间,她翻窗户爬了进去,四下打量,最后把信塞到了放换洗衣裳的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