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岚发现,自从女儿和周大小姐见过面,突然又恢复了从前的活力,甚至每天早上不用丫鬟去催也能主动起床,然后来正院跟她学管家了。
对此,沈令月给出的理由很充分。
“昌宁侯夫人是我亲婆婆,将来她肯定要把管家大权交给我啊,我要是学不会学不好,岂不是让周燕宜看了笑话?”
赵岚不得不感慨,果然有竞争才有动力。
女儿突然上进,她都想烧香偷偷感谢周大小姐了。
沈令月拿出了期末复习的认真劲儿,每天学完还会自己记笔记划重点,然后小心地放在带锁的匣子里。
——这些都是等下次见面时,要交给燕宜的。
燕宜在周家过得比她惨多了,亲生母亲在她年幼时就病故,继母林绮玉又是个面甜心苦的,表面上对原身百般疼爱,其实是走了捧杀的路子,大家闺秀正经该学的东西一点不教,反而传出了刑克六亲,不学无术的名声。
沈令月都想好了,燕宜比她聪明能干,等她学会管家,自己就可以当甩手掌柜,美美躺平了。
现在辛苦一阵子,将来幸福一辈子!
这天她正赖在赵岚身边,看她查账,刘妈妈忽然面露难色地进来。
“郑家小姐来了,就在大门外面,您看,要见吗?”
赵岚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沉吟片刻后开口:“请她先去花厅坐一会儿,我看完这本账就过去。”
不管怎么说,郑老尚书也曾经是沈恒的座师,如今人都在外面了,避而不见也太不体面了些。
沈令月耳朵敏锐捕捉到关键词,“是那个要嫁进令国公府兼祧的郑大小姐?”
赵岚半是责怪地嗔她一眼,“你又是从哪听来的闲话?也不怕人笑你。”
“令国公府都不怕外人看笑话,我怕什么。”
沈令月耸耸肩,又磨着赵岚带她一块去。
吃瓜嘛,当然要吃一手瓜。
赵岚答应了,又感慨:“纯筠是个好姑娘,就是命不太好。郑家遭了难,连未婚夫也落井下石。”
郑纯筠,沈令月努力从原身的记忆里扒拉出一个端庄大方的身影。
两家从前也算是通家之好,原身去郑家做客时,还受过她的照顾。
又等了一会儿,赵岚放下账本,带沈令月去了花厅。
郑纯筠手边放着一盏茶,她见到赵岚立刻起身行礼,“贸然上门,叨扰伯母了。”
“你这孩子,跟我还客气什么,快坐。”
赵岚面上一点看不出和郑家疏远的神态,笑容和煦地扶起郑纯筠,又解释:“你月儿妹妹就要出嫁了,家里实在忙乱,抽不出身,老夫人身子可好些了?”
“多亏伯母送来的老山参,祖母现下已经好多了。”
郑纯筠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裙,头上只简单戴了两三根发簪,整个人极为简朴,姿态却依旧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她对赵岚身后的沈令月微微点头:“还未恭喜月儿妹妹,这是姐姐的一点添妆礼。”
郑家的丫鬟送上一个妆匣。
沈令月下意识看向赵岚。
“这是你郑姐姐的心意,好好收着吧。”赵岚轻轻点头,又无奈对郑纯筠道:“她前阵子也病了一场,还没好利索呢,看着呆呼呼的。”
郑纯筠心下稍安,至少赵伯母没有阻拦她和沈令月来往。
令国公府突然悔婚,却又不取消婚约,反而要她以兼祧的形式嫁给已经战死的世子顾凛。
郑家已经败落,她未来能指望的,也就只有这些故交家里仅存的几分良心了。
话题不可避免地提到她这桩为全京城所津津乐道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