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游紧紧地握着钟修的手,将头抵在他的肩上,此刻脑中除了不分开之外,其余什么的都没想。
也不知熬了多长的时间,等这场狂风彻底过去,他才发现钟修攥住他的手也很用力。
一切平息,谢游心有余悸地松了手,瘫软地靠在椅背上:“好险,差点以为要死了。”
“还不至于,看起来风力还不算太大,不过——”钟修叩了叩手中的纸张。“路书可能丢失了。”
“什么?!”
钟修微抬下颌,示意他往外看:“找不到参照物了,沙丘的形状也发生了改变。”
“那现在怎么办?”
两人沉默了几秒,随后默契地偏头对视上,他们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跃跃欲试的光。
谢游重重地拍了一下方向盘:“跑就完事了!”说完,踩实油门,往来时方向开去。
没有路书、没有车辙、不是熟悉的道路,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不过或许是方才那场小型沙尘暴带来的惊险和刺激,谢游没有产生半分退缩和恐惧之意,相反,肾上腺素还在不停地飙升。
“按照太阳的位置来看,继续往东北方向跑是对的。”路书丢失,钟修也没办法再精确地报出信息,只能凭借记忆和当下的情况去做推断。“离出发点25km左右的地方有个大坑,我们先暂时绕远避开坡……”
“艹!”
钟修的话还没说完,谢游就发出了一声爆骂,与此同时车狠抖了一下来了个极限的转弯。
落不到地的左前轮空转了几秒,最后驱动力还是带着车开出坑沿,脱险之后,车身贴着坑洞甩了一个漂移,在沙面上留下了几道轮胎的痕迹。
极限救车的谢游大骂了一声:“这风有病吧?把坡吹没了,但坑还在,是等着埋伏我们呢。”
骂完他又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我真厉害,要是换做别的人,肯定就要掉下去等救援了。”他快速地偏了个头,“哥,你说对不对?”
钟修也跟着笑了起来。
谢游的话没说错,当日有不少的车手都折戟在了那个坑洞中。
坑深且沙滑,一旦误闯进去就难以再爬上来,虽然不致命,但接下来的比赛却是没办法再继续了。
不过因为他们是开路车组,再加上出起点就遇小型沙尘暴丢了路书,所以此赛段的成绩也并不特别理想,只排到了第五,将总成绩也往下拉了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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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被沙漠第一天的高难度所磨砺过,接下来的比赛谢游跑得都十分顺利,他甚至已经学会了该如何借沙丘的力去冲刺更快的速度。
不过对沙漠得心应手的显然不止他一人,最后一届埃肯弗尔德有不少已经退出国际比赛的老车手都重返了赛道,几十年的经验让他们能够顺利地应对多数情况。
因此即使他自认为跑得不错,总成绩在不断地争夺间也还是暂列于第二位。
“明天就是最后一个赛段了。”谢游裹在睡袋里面,身体经过十几日的鏖战其实已经很疲惫了,但现在却不是很睡得着。“我们要出沙漠了?”
“对,要上埃肯弗尔德高原了。”
“高原……”谢游蛄蛹几下到钟修的身边,“比马萨瓦的难多少?”
“天气好就只难一些,天气不好……”钟修敛了下眉眼,“意外就会很多。”
谢游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又躺正看向了帐篷顶:“前几天应该再跑快一点的。”
“不必为过去懊恼,也不必为未来担忧。”仿佛真的无忧无虑般,钟修闭上了双眼。“活在此刻就好,专注赛道就好。”
“此刻……”谢游嘟囔了声,很恋爱脑地率先想起钟修,然后才想到自己明天要跑的赛段。
很奇怪,一将此二者联系起来,那所有的不安都消散了。
他将头偏向钟修,嗅着似有若无的黑环罂粟的气味,渐渐地熟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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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沙漠到高原,逐渐在改变的不仅只有海拔,还有气温。与40°的高温挥手告别,迎接他们的是刺骨的寒风与钻透皮肉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