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勉抬头,刚好看见秦柳富有深意的笑容,然后摊开手做出十分遗憾的表情,“好吧,那就等回云锦之后再慢慢聊吧。”
“走吧。”霍仲山很自然地握住方时勉手腕,“慢点,不要着急。”
方时勉担心霍仲山觉得他麻烦,嘴上还是憋不住说:“我想和你坐一个车。”
霍仲山看了他一眼,眉目间多了些柔软,像是很没有办法地笑了一下,“好,我知道了。”
黑色劳斯莱斯停在住院部侧门,霍仲山亲自给方时勉打开车门,手掌护在少年头上,非常耐心绅士。
背对着男人上车的时候,方时勉能感觉被靠近,被沉默地凝视,他甚至都能感受到霍仲山的温度以及他身上的熏香。
那视线带着灼热的温度,他以为霍仲山会从后面抱住他,但是没有,他退了回去,不声不响地注视着方时勉慢慢调整好姿势坐好,然后利落地关上门。
“砰。”
方时勉坐在宽敞的位置上,听自己的心跳逐渐平稳,有些稚嫩的情感还未破土就遭遇干涸迅速沉寂下去。
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太复杂,方时勉绝大部分时候都处于一种茫然状态,他不懂得,也不明白。
凭着小兽般的直觉生存在光怪陆离的法则里,懵懵懂懂给自己弄了一身伤痕,却也因为迟钝被套上一层保护罩,让他得以继续生存。
回到云锦,方时勉住到了上次那个套房,保镖三餐都会送上门,他只需要乖乖吃药,听话养伤。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存在,方时勉虽然行动还不是很方便,但也具备了基本的自理能力,只有他一个人的空间,让他感觉到一种久违的安全感。
原本出租屋里的东西也原封不动的收拾了过来。
这两天方时勉偶尔和徐龙聊天,赵佑还有几个月高考,手机估计是上交了,没发过消息。
霍崇肖倒是时不时会发消息,但是可能他也不知道聊什么,发的消息都是什么早安晚安一类,很没营养,方时勉觉得有点像两个机器人在对话。
其中消息发的最多的其实是祝泽,他每天都发,反复问方时勉在哪里,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徐龙说祝泽甚至去监控室找过他。
祝泽发消息说方国鸿被学校劝退了,离职那天腿还摔断了,他直言是霍仲山派人去做的,叫方时勉离霍家人远些。
方时勉没有回过祝泽的信息,只是拉黑拒接了祝泽的所有来电。
第三天早上方时勉想要出门,但是被一楼大门口的保镖拒绝,原因是医生说他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
他只好回到那间卧室,卧室连接着一个大阳台,面对着楼栋背后的独立小花园。
这个阳台的独立性很强,不会出现隔壁房间能看到他在做什么的情况。
方时勉轻车熟路的爬上护栏,双手撑在两侧,安静坐在上面。
听风吹过树林,看阳光落在土地里,飘在树叶上。
少年身形单薄,白皙修长的双腿轻轻晃动,望向远处的面容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眉眼平和,是一种非常温和的淡漠感,与世无争,无欲无求,风撩起他的衣角,光斑落到他身上,像是下一秒就会消散。
身后传来由远及近,沉稳平和的脚步声。
方时勉转头看,看到霍仲山停在卧室与阳台的交界处,一张脸沉默在背光的阴影里,收敛着气息,光线模糊,看不清男人的面部表情。
“下来。”
声音很沉,是不带任何商量的语气。
方时勉微微发怔,转过头去闷了几秒,不太愿意,却还是慢慢从护栏上跳下来,平稳落到阳台上。
霍仲山这时才走上前靠近他,阴影里的那张脸被阳台的光线照射,表情很淡,眉眼间带着冷凛与肃然。
“这很危险,时勉。”
这句话霍仲山说得很慢,他上前,握住方时勉的手臂,半强硬地将他带回卧室。
“为什么不爱惜自己。”霍仲山坐到床边,将方时勉拉到他身前,微微抬眸,凝视着有些迟钝的少年,一字一顿地开口,“你应该对生命有所敬畏,对吗?”
方时勉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危险,他慢慢摇头,目光有些警惕。
男人身形高大,即使是坐着,气魄也丝毫不落下风,方时勉张了张口,没能说出话来。
霍仲山却在这时松开对他的禁锢,冷静地开口:“我可以管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