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没心情归没心情,但也不能和钱过不去,所以语气并非很差。
“王局长,不然也不来叨扰您,实在有个事情得报告,我丈夫营救过潜伏人员,证据今晚就从重庆拍电报过来。”
申太太端庄稳重,虽然发式和装扮有点老气,但脸面许是保养的好,看上去顶多二十七八岁。人瘦的缘故,被脚下的高跟鞋一衬,显得身量很高。
“可以啊,如今国府清正严明,有过固然惩之,但有功也要参考嘛。”
梳头匣沉重,申太太单手不济,索性用右手助力。
王林没有请她去办公室,一来自己忙,希望她尽快离开;二来她带着重金太明显,出出进进的巡警都已留意到,如果走时一身轻,那未免太惹人非议。
这些个汉奸家属救人心切,不会因为一次被拒就作罢的,有的是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场合,他不着急。
他打着官腔劝退。
申太太也是名门大家出身,很是精明,看了看手上的梳头匣,低声说:“是我唐突了,晚上到贵府拜访吧,王局长,我婆母说了,多我们也不敢奢望,只希望看在营救过潜伏人员这点上网开一面,不要判处死刑,留他一条性命。”
王林说会酌情考虑的。
他丝毫没怀疑申太太的身份,梳头匣一尺见方,目测里边黄白之物至少五十斤。
以今年7月份中央造币厂铸造的大黄鱼来算,恐怕得有二三十根。
自己五十年薪水加起来都未必抵得过这个数。
谁会拿这么多金条来替不相干的人消灾?
当然他更不会想到白素宽头上,毕竟他正掘地三尺地找她。
怎会想到她一个女流之辈能如此胆大包天,不按套路出牌,竟直接站到了他眼前。
*
金睐的自行车在东升旅馆门前急停。
风风火火进门,问店掌柜:“楼上那个关外女人在不在了?”
“走了,退房了。”
金睐气笑。
不死心地问:“她家大女儿多大年龄?身量多高?”
店掌柜一描述,跟王局电话里说的那个女的吻合。
一刻钟前,他接到王局长电话,请各所协助找一个女的。
乍听描述他没头绪,但听到此女身边可能有个关外口音的老妈子,忽然想起东升旅馆那一位。
这是个在王局面前露眼的好机会。
尤其王局还是米局的心腹,不像他这般走了狗屎运,没底气、没人脉、服不了众。
金睐急忙来东升旅馆探查情况,准备核实后一击即中,熟料已经人去楼空。
不过没关系,只要对方还在北平,他就能把丫找出来。
他们的特征太明显——一个关外口音的妇人,带着两个女儿,大女儿二十五岁左右,小女儿十一二岁患有羊角风,另外还有两个不到仨月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