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病友交流会结束。
nbsp;nbsp;nbsp;nbsp;尤黎继续翻看着手上的安徒生童话，他的右手边有一扇钉死的窗户，虽然打不开，但这是整座医院里唯一一扇没有安上铁栏杆的玻璃窗。
nbsp;nbsp;nbsp;nbsp;窗外的阳光没有任何阻碍地透过玻璃照射进来，驱逐了室内充满着消毒水气味的冰冷空气。
nbsp;nbsp;nbsp;nbsp;尤黎整个人都沐浴在圣光下，
nbsp;nbsp;nbsp;nbsp;他的指尖轻轻翻动着书页。
nbsp;nbsp;nbsp;nbsp;他很喜欢这里。
nbsp;nbsp;nbsp;nbsp;会给他一种他还是个正常人，正在好好活着的错觉，身体都变得暖洋洋的。
nbsp;nbsp;nbsp;nbsp;尤黎就在他的前面有个人蹲在地上假装是盆花，他的后面有个人当作自己是毛毛虫在地上扭动的环境里，翻完了整本安徒生童话。
nbsp;nbsp;nbsp;nbsp;下午三点，娱乐时间结束。
nbsp;nbsp;nbsp;nbsp;“13号。”
nbsp;nbsp;nbsp;nbsp;是在叫尤黎。
nbsp;nbsp;nbsp;nbsp;医院里的每个病人都有自己的编号，要么是住院号，要么是床位号，出于保护隐私，也出于精神病人连自己的名字都很难记得住，医生和护士用号码代称来得方便。
nbsp;nbsp;nbsp;nbsp;如果不是医生告诉他叫尤黎，恐怕尤黎自己也以为自己叫13号了。
nbsp;nbsp;nbsp;nbsp;毕竟他失忆了。
nbsp;nbsp;nbsp;nbsp;来接他的医生推门而进，在娱乐室边扫视边看着腕表道，“你该去做抽血化验和脑电波测试了。”
nbsp;nbsp;nbsp;nbsp;尤黎好学生一样举起手，“医生，我在这里。”
nbsp;nbsp;nbsp;nbsp;医生帮他将书放回去，又去帮他推轮椅，“尤黎把书看完了吗？”
nbsp;nbsp;nbsp;nbsp;他们私下里却不会用13号称呼。
nbsp;nbsp;nbsp;nbsp;尤黎毫无所觉，他微微仰起脸，看身后正弯腰推他出去的医生，洁白的脖颈展露无疑，“书很好看，谢谢医生。”
nbsp;nbsp;nbsp;nbsp;像个小羊羔。
nbsp;nbsp;nbsp;nbsp;“心情好点了吗？”
nbsp;nbsp;nbsp;nbsp;“好多了。”
nbsp;nbsp;nbsp;nbsp;注射输液室和抽血化验室都在同一楼层，下午三点是病院里固定做检查的时间点，除了他们外，很多人都在抽血窗口外排着队。
nbsp;nbsp;nbsp;nbsp;护士反复抽着液体，甩着针头，动作专业而熟练，迅速又不浪费时间，“下一个。”
nbsp;nbsp;nbsp;nbsp;“下一个。”
nbsp;nbsp;nbsp;nbsp;“下……”
nbsp;nbsp;nbsp;nbsp;尤黎看着她重复又机械的动作，他的轮椅也从队伍后面被推到了窗口前，因为自己是右撇子，为了方便，他伸出了左手。
nbsp;nbsp;nbsp;nbsp;静脉血足足抽了七管才停，每个小瓶子都贴上了标签，之后会被送去做不同的化验。
nbsp;nbsp;nbsp;nbsp;护士压着止血棉签，“下一个。”
nbsp;nbsp;nbsp;nbsp;尤黎从她手里接过来，“谢谢。”
nbsp;nbsp;nbsp;nbsp;医生把他推到医用垃圾桶前，等他止血完毕，把棉签丢了。
nbsp;nbsp;nbsp;nbsp;尤黎血抽多了，有些晕，“医生，我们去做下一项吧，我想休息了。”
nbsp;nbsp;nbsp;nbsp;医生剥了糖纸，将一颗糖塞进他嘴里，“含着别吞。”
nbsp;nbsp;nbsp;nbsp;尤黎含着糖，说话有些模糊，但很听话地点头，“谢谢。”
nbsp;nbsp;nbsp;nbsp;下一项是脑电波测试。
nbsp;nbsp;nbsp;nbsp;检测室是一个很小的房间，里面很空荡，固定的仪器，摄像头，一张白色的床，一把木椅子。
nbsp;nbsp;nbsp;nbsp;医生动作熟练地给他涂上了导电膏，冰冰凉凉的，又将电极片贴在了尤黎脑门上，叮嘱他动作小心，不要弄掉。
nbsp;nbsp;nbsp;nbsp;尤黎平躺在床上，认真地点头。
nbsp;nbsp;nbsp;nbsp;他对整个流程都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自己已经做过了无数、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