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最初和她们两人的初见。
高中时她偶然经过乐队排练室,听到音乐声在墙边徘徊,两个女生垂头丧气地走出来,说吉他手跑了。
她们看到她好奇的神色,热情邀她进来玩玩。
然后她学着学着,就成了新的吉他手。
她感觉到时间如实质从她的体内流走,剩下一种孤独感,正如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她笑自己最近总是伤感,手刚落下,就被他牵起来。
“想弹钢琴吗?”他问。
有些突兀,但她没犹豫就答应了。他带她穿过安静的小巷,梧桐树卷风发出沙沙声。直到看到栎春路76号的牌子,她才记起是哪,脸色臭了。
他也想起来,有点心虚。这座老洋房是之前他以项目要挟,带她来做爱的地方。他注视着她,想着要不就走了,她哼了一声,问怎么进去。
“没带钥匙,只能翻墙进去。”他说,“翻吗?我托着你。”
他说得很自然,仿佛翻过几百遍。她被这种随意所传染,耸了耸肩,说她能自己来。
挽了裙子,她脱下鞋扔到墙里,抓着栏杆一蹬就跨过,他的手还试图在下面扶她。
“身手不错啊。”他挑眉。
“当然,”她落地,“我小时候可是到处翻墙的。”
他跟着翻越而过,熟练又潇洒的样子,仿佛像晚归的高中生。
开了密码锁进门,大厅里昏暗,他开了一盏落地灯,掀开防尘布,一架施坦威展现在眼前。
她吐槽:“施坦威放在这不用,暴殄天物啊。”
他毫不在意:“我本来就不喜欢弹钢琴,是我妈逼着我练的。”
他让她在钢琴前坐下,他坐在她身边。弹了一组琶音,施坦威音色依旧,可走音得厉害。也没人理会,他活动了一下手腕,问她想听什么。
她说:“你能弹什么我就听什么。”
“对我就这么没信心?”他戳她的脸。
他的手落在琴键上。她听出了熟悉的声音前奏,是打雷的歌,她最近的音响里常常播放,他在看书,她枕着他的腿听。原来他记得。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
GodknowsIlive,GodknowsIdied,GodknowsIbegged,Beggedborrowedandcried。
她闭上眼,默默地流泪。
走音的钢琴声像是从海啸留下来的人类遗迹,咔嚓咔嚓响的cd机,沙哑落寞的女声。
他们摧毁我,我会复活。
我来过,我活着。
我已经尽力了,我已经尽力了。
AndGodknowsItried。她心想。
过了一会,这首歌弹完。“我不知道你会弹琴。”她说。
他回答:“我以前是在教堂演奏的,我妈要我弹给主听。所以我后来不想弹了。”
“所以我现在弹给你听。”他看着她,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