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梅长苏的话音刚落,叶枭手中的青瓷茶杯便悬在了半空。
那茶盏是越州贡品,胎薄如纸。
此刻映着跳动的火光,竟透出几分血色。
茶汤表面泛起细微的涟漪,像被无形的手指搅动,映照着他骤然收缩的瞳孔——
那瞳孔里还残留着方才听闻时的震惊。
校场之上。
北风卷着沙砾拍打军旗。
火把在风的撕扯下忽明忽暗,将众人面孔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典韦铁塔般的身影在帐布上投下巨兽般的阴影,他腰间新淬的陌刀随着呼吸微微震颤,刀鞘与甲胄碰撞出细碎的金属声。
“还请梅先生细细道来!”
叶枭缓缓放下茶盏,指尖在檀木案几上敲出三声闷响。
这紫檀案几是半月前攻破硕风部落时的战利品,此刻被他的指甲刮出几道白痕。
他的目光如淬毒的箭矢,穿透袅袅茶雾直刺梅长苏。
那茶雾后苍白的脸始终挂着浅笑,像庙里泥塑的弥勒,慈悲下藏着森然。
“去将沙盘拿过来!”
话音落下。
便有着一队亲兵离去。
过了不过半刻钟,亲兵抬着巨大的沙盘还沾着昨夜血战留下的尘灰。
梅长苏拢了拢狐裘大氅,银貂毛领扫过他淡青的唇纹。
“大王请看,这中策说来也简单。”
他的指尖指向眼前沙盘上代表俘虏的木牌,声音嗡嗡的道:“只需将那少年将军与中年谋士当众打断双腿,关在铁笼中置于校场中央。
每日喂以残羹冷炙,让黑甲降卒亲眼看着他们的主帅如何苟活。”
整个校场忽然卷进一阵寒风,吹得火把剧烈摇晃。
叶枭不由得裹紧了战袍,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他看见俘虏中的黑鬼将军拳头攥得发白,黑袍之下发出细微的震颤声。
“妙啊!”
叶枭突然抚掌大笑,笑声却在中途戛然而止。
他眯起眼睛盯着沙盘上被梅长苏推倒的几枚黑色棋子,“不过。。。”
粗糙的手指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这些黑甲军素来悍不畏死,若激起兵变。。。“
梅长苏轻咳两声,从袖中抽出一方素帕掩住唇角:“大王多虑了。
届时派弓弩手昼夜看守,再让降卒轮流值哨。
待他们手上沾了同袍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