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帆看着地上散落的花蛤满眼可惜。
但好在还是有明事理的人的。
只见一个披着围巾的知性女人从里间匆忙走出来，似乎也闻到了空气中异常的味道，她轻蹙下眉，但很快换了一副面孔。
她脸上挂着笑朝林芳走来，“怎么了林小姐，是店里的书有什么问题吗？”
她轻柔的声音，让现场的气氛瞬间柔和下来。
林芳忍了忍怒火，气冲冲地指着云帆，“你看她，她提着这玩意儿把店都熏的臭烘烘的，谁还看得下去书啊！”
唐红林目光移过去，在云帆的脸上短暂停留了一下，随后笑笑看向林芳道，“这事儿是我们书店不对，没有写清楚。”
林芳一听，顿时得意。
“没错，像这种乡下来的就不应该让她进来。”
还真当自己是城里人了。
她那天可从姑妈嘴里套到话，说她是从乡下来的，手脚麻利地很，但林芳只听到她是从乡下来的了，其他通通没听进去。
云帆不怒反笑。
“林芳，我都还没有找你赔钱，你就开始狗眼看人低了是吧？”
林芳一听，顿时炸毛，“赔钱？就这破烂臭玩意儿，狗都不吃。”
她说的正是那堆花蛤。
唐红林蹙了蹙眉，正想开口，就听一旁忍了许久的客人不高兴道，“什么嘛，乡下人就不能来书店看书了？现在国家提倡全民高考，甭管啥人，只要是认字的乞丐都能考！”
“就是，三年前余下村一个三十多岁不识字的乞丐就是参加了高考，人家讨了十几年的饭，正好就考上了你说气不气，谁说的乡下人不能参加高考？”
这传闻传了十里八乡，谁也没有见过，但云帆却是亲眼在上一世看到过这个乞丐，他们在同一班班车上聊过天。
虽然和事实有些出入，那乞丐的确是乡下人，但实际人家祖上是地主，从小就聪明，先天后天都天赋极佳，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装疯卖傻躲过了前几年的浪潮，在开放后一心改变门楣……
没记错人家后来是成为了一个包装厂老板，为出口贸易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年入几千万都是小意思。
林芳沉默了，朝说话的那人瞪了一眼。
其实林芳也不丑，但在知性的唐红林和恬淡温柔的云帆面前就显得有些尖锐，不合适。
说话的人看她穿着打扮，识趣地闭了嘴。
可唐红林却不觉她有什么可以嚣张的资本。
她轻佻地笑了笑，续上没说完的话，“林小姐，是我的疏忽，我应该在牌子上再添上一句，狗眼看人低的也勿入。”
她指了指店门口挂着的牌子：猫犬勿入。
书店内看戏的人们发出一阵憋闷的笑声。
林芳气的脸都红了，她死死瞪着唐红林，“你信不信我让你书店倒闭！”
然而，女人却点燃一支牡丹，倚靠在柜台旁，偏过头朝窗外吐出口白烟，轻描淡写道，“就凭你爸是石棉厂副厂长？”
林芳气的浑身发抖，连一旁的云帆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狗眼看人低的人被看低，要多愤怒就有多愤怒。
可按照林芳的脾气，她竟然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云帆拦住她让她陪花蛤的钱。
林芳气的一脚踩在散落的花蛤上，狠狠碾了碾出完气，才从皮质钱包里掏出一张两块来扔在了云帆身上，又瞪了她一眼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