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爱的人在旁，霍斯景睡得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香甜。直到后半夜，霍斯景觉得怀中滚烫。他以为沈卿岁是和上次一样，突然发烧了，于是急忙睁开眼，亮起灯。
“难受是不是？”
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因发烧难受得睡不着的神情。沈卿岁愁容不展，额上冒着颗颗冷汗，嘴唇嗫嚅，似乎在呢喃什么。
“做噩梦了？”
他翻身侧起，轻轻唤她。沈卿岁却始终紧闭着眼，嘴里一直说着“求求您……陛下……求求您……”，身上没有乱动，只是一直颤抖着。
只消一眼，霍斯景便明白这是梦魇。
“岁岁，岁岁，”霍斯景捧着沈卿岁的身子，想让她先醒过来。听到她的呓语，霍斯景猜到她做了什么梦。自己是她恐惧的根源，她梦到他欺她辱她，都是他罪无可恕，但若沈卿岁被拘在梦里，他怕沈卿岁被梦境支配，损伤心绪，“来人！把太医叫来，再秘密封锁金宸殿，不许任何人离开！”
尽管慌乱，霍斯景头脑依旧清晰。沈卿岁不会无缘无故梦魇，要么是思虑过多，要么就是有人动了手脚，令她心神扰动，陷入恶梦。
门外守夜的如雨第一时间接到命令，让歇在偏殿好随时待命的陈太医叫来，顺便把墨竹也叫了过来。
做噩梦的沈卿岁不安地咬着嘴唇，霍斯景伸手想让她放松些，一摸，却从她紧咬嘴唇的牙齿下摸出血迹。
他急忙扒开沈卿岁的嘴，将自己的手指伸了进去，任她咬。手指传来的痛感霍斯景并不觉难捱，他只是心疼地想唤醒沈卿岁，让她如此痛苦的梦境，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
“她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醒？”
把完脉的陈太医紧锁眉头，思量片刻，决定如实回答。
“回陛下，心神不宁、郁结难消皆可导致梦魇。可以娘娘目前的状况来看，此魇凶极。微臣斗胆，娘娘此情，许是……巫蛊之术导致！”
“巫蛊之术在宫里明令禁止，敢在皇宫使用可是诛九族的重罪，陈太医您可肯定？”
一听是巫蛊之术，德胜在旁边先开口提醒。当年霍斯景的母妃就是因为先皇后用巫蛊陷害，被先帝废掉封号，远流塞北历经艰难困苦，最后惨死雪原。
霍斯景恨透了巫术，竟还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用同样的法子陷害沈卿岁。德胜慌忙为陈太医解围，稍稍令霍斯景恢复了些神智。
“依微臣拙见，寻常扰乱心神的法子万不能使娘娘陷入如此凶险的魇症，除了巫蛊，再无它法。且娘娘体弱，被梦魇牵扯若两日内找不到下蛊之人，娘娘怕是……”
“她会如何？”
霍斯景抓紧床毯，力道大得把毯子都扯破了。
“怕是……再也醒不过来……”
陈太医躬身保证，德胜抬眼悄观霍斯景的脸色。
“给朕查，”霍斯景抿着唇，眼底翻涌着滔天怒火，那眸光里分明是躁动的杀戮，“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找出来！”
“奴才这就去办。”
德胜使个眼色，示意陈太医也跟着退下。盛怒之中的霍斯景跟发了疯的没区别。他怕霍斯景无差别攻击，倒是不怕沈卿岁被波及到，陈太医可就没这个好运气了。
陈太医只低着头，没接到德胜的信号。
“可有法子让她先醒醒？”
这时，霍斯景尚还保留一丝理智。他攥着沈卿岁柔软的小手，目光不曾有一刻离开沈卿岁痛苦的神情。见她难受，他的眉头也跟着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