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身前那个素白的身影，王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挪了多久。
他的四条小短腿从一开始的“探索新地图”的微弱兴奋，到后来的机械性迈动，再到现在，只剩下一种“怎么还没到”的麻木。
这具水豚身体的耐力确实比他想象中要好，至少比他前世那副被掏空的社畜躯壳强得多。
但架不住路难走啊！
他们离开溪流后，基本就是在山林里穿行。
所谓的路，大多是被人或兽踩出来的模糊痕迹，遍布石块和树根。
凌清璇走在前面，时不时需要挥袖扫开挡路的荆棘，或者提醒王成绕开某个不起眼的坑洼。
王成大部分时间选择跟在她后面，偶尔遇到实在过不去的地方，他就干脆一屁股坐下，等凌清璇清理出通路，或者干脆自己找个角度，用圆滚滚的身体硬拱过去，蹭得一身草叶和泥土。
越往前走，周围环境那种“灵气衰竭”的迹象就越发明显。
树木肉眼可见地变得稀疏矮小，色彩黯淡，连阳光都吝啬地只肯落下几缕，照在地面上也是灰扑扑的。
空气里那股若有若无的衰败气息也越来越清晰，像是什么东西正在缓慢地、不可逆转地走向死亡。
“这地方……连搞个农家乐都没人来吧？”王成心里嘀咕，“风水也太差了点。负能量爆棚啊。”
凌清璇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一切，只是偶尔抬头望向某个方向时，眼神会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和……归心似箭？
她似乎察觉到王成的疲惫——虽然他脸上看不出来，放慢了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声音依旧清冷，但似乎带上了一点点安抚的意味：“快到了。”
王成听不懂，但他能感觉到对方情绪的变化。
他只是眨了眨眼，继续用他那恒定的速度，一步一摇地跟着。
快到就好，他的“新手大礼包”还在等着他呢！
又翻过一道低矮的山梁，绕过一片枯黄的竹林后，前方的视野豁然开朗。
凌清璇停下脚步，抬手指着前方，语气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近乡情怯，有卸下重担的微松，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
“到了。”
王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与其说是山门，不如说是一个勉强立着的巨大木头架子。
两根粗壮的原木柱子深深扎入土里，顶上搭着一根横梁，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雨，木头表面布满了裂纹和风化的痕迹，颜色深一块浅一块，像个饱经沧桑的老农的脸。
横梁正中，依稀能辨认出“青溪宗”三个古朴的大字，但笔画早已模糊不清，还掉了几块漆皮。
木牌坊？王成更愿意称之为“危房警示牌”。
这牌坊后面，是一段向上延伸的石阶。
石阶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青石板的缝隙里顽强地钻出丛丛杂草，好几块石板已经碎裂或者塌陷，露出下面黄褐色的泥土。
而笼罩在牌坊和石阶上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护山大阵”了。
王成凝神细看，炼气二层的目力还是有点用的，只能看到一层极其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的淡蓝色光晕，像一层薄薄的、布满破洞的塑料膜，有气无力地覆盖在那里。
光晕还很不稳定，时不时会闪烁几下，发出“滋啦……滋啦……”的、类似接触不良的微弱电流声。
王成：“……”
他沉默了。
他那颗饱经甲方摧残的心，此刻再次受到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这……这TM就是修仙宗门？！”他内心的小人已经开始抓狂，“这安保水平！别说挡住敌人了，估计连只野鸡都挡不住吧？！我前世住的那个老破小区的门禁都比这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