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用他那短粗的前爪，小心翼翼地拨开最后几片挡住视线的宽大树叶。
动作很轻，生怕惊动了什么。他那双黑豆小眼睛努力聚焦，望向气味传来的源头。
前方是一小片林间的空地，紧挨着他一路跟来的溪流。
空地中央，有一片明显被高温灼烧过的焦黑痕迹，像是有人在这里生火失败，或者……炼丹炸炉了？
空气中那股药草烧焦的味道和淡淡的血腥气，源头就在那里。
一个穿着素白长袍的身影，正背对着他，跪在那片焦土前半蹲半跪着。
那身影看起来有些单薄，长长的墨色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在脑后，几缕发丝散落下来，贴在她似乎有些苍白的颈侧。
她的动作很慢，近乎执拗，正伸出指尖，在那片灰烬里极其仔细地翻找着什么。
王成没动。
他把自己的大半个身子藏在灌木丛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和一对小眼睛，活像个偷窥的水豚版狗仔队。
“真人？”他心里嘀咕，“看这身打扮，还有这环境……不是在拍古装剧吧？这剧组也太穷了，背景都选在灵气衰竭区？”
他继续观察。
那个白袍身影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意味。
她翻找得很用力，指尖很快沾满了黑色的灰烬。
偶尔，她会停下来，将找到的某样细小的、几乎看不清的东西凑到眼前，仔细辨认一下，然后又失望地丢开，肩膀似乎也随之垮塌了一分。
一阵微风吹过，将她袍袖上的一处破损带到了王成的视野里。
那是一道不大的口子，边缘隐约能看到一丝暗红色的痕迹——血迹。
很淡，但配合空气里的血腥味，足够说明问题。
“受伤了？还是……这炸炉……把手给炸了？”王成摸了摸自己并不存在的下巴，“看起来不像战斗现场，更像是……实验事故？”
他注意到她身边放着一个编织得颇为精致的小竹篮，但里面空空如也。
她每次丢开手里的灰烬时，目光都会下意识地扫过那个空篮子，眼神黯淡下去。
“找东西？找什么？炸飞的丹药碎片？”王成猜测着，“看她这急切的样子，估计是很重要的东西。任务道具？”
就在这时，那个白袍身影似乎终于放弃了在灰烬中寻找。
她缓缓站起身，动作有些僵硬，仿佛维持那个姿势太久了。
她转过身，一张清冷的脸庞暴露在王成的视线中。
王成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因为被发现，而是……这张脸，有点超乎他的预料。
很干净的一张脸，五官算不上多么惊艳绝伦，但组合在一起有种独特的韵味。
眉眼细长，带着天然的冷淡感，鼻梁挺直，唇色很浅，几乎没什么血色。
此刻，那双通常应该平静无波的眼眸里，却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焦虑和疲惫，还有一丝……几乎要熄灭的希冀。
她的目光没有焦点，只是茫然地扫过周围荒凉的环境，从那些“营养不良”的树木，到死气沉沉的溪水，最后落在那片焦黑的土地上。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要将胸中所有的浊气和失望都排出去。但王成看得出来，那点努力没什么用。
她整个人的状态，就像一个被连续毙稿十八次的设计师，怀疑人生，怀疑世界，只想找个地方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