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枯黄的银杏叶撞进破庙门,扫过林清欢脚边时,带起她裙角的银线绣纹。
她望着陈侍卫左眼下方那道狰狞的刀疤,喉间溢出半声轻颤的笑,指尖却在药囊上轻轻叩了三下——这是她与萧景明约定的暗号,藏在药囊夹层里的鹤顶红药粉已被碾成细面,只待时机。
"陈侍卫这是要查账?"林清欢故意让账本在掌心晃了晃,绣着并蒂莲的袖口蹭过采药村民发颤的手背,"我本想明日送到将军府,省得您大冷天的往城郊跑。"她尾音发虚,像是被短刃抵住后颈的后怕,眼底却淬着淬毒短刃般的冷光——方才撬暗格时,她已用银簪在供桌下刻了个箭头,若萧景明的马蹄声不是幻觉,此刻该绕到庙后了。
陈侍卫的短刃又逼近半寸,玄色劲装下的肌肉绷成铁线:"林医妃倒是会体贴人。"他目光扫过采药村民煞白的脸,嗤笑一声,"把账本扔过来。"
林清欢指尖一松,账本"啪"地砸在青石板上。
采药村民猛地抽气,陈侍卫的短刃却跟着偏了分许——这分许的空隙,足够林清欢旋身撞向供桌。
褪色的观音像被撞得摇晃,案上积灰簌簌落在陈侍卫肩头,他皱眉挥袖的刹那,林清欢已抄起供桌下的铜烛台,朝着庙外的老槐树砸去。
"当啷——"
铜烛台撞在树干上的脆响,混着由远及近的马蹄声炸开。
陈侍卫瞳孔骤缩,转身欲退,却见林清欢弯腰捡起账本,冲他歪头一笑:"陈侍卫不是要喝茶么?
我带您去个更宽敞的地儿。"她扬手将账本抛向庙东侧的废弃土屋,那屋子墙皮剥落,窗棂只剩半扇,门后堆着半人高的干柴和破草席——方才她借捡铜烛台的机会,已看清了那堆杂物的位置。
"你敢!"陈侍卫终于按捺不住,短刃往腰间一插,拔腿便追。
他身形如猎豹,三两步便窜进土屋,却没注意到采药村民正猫着腰绕到屋后,也没看见林清欢对着庙门方向快速眨眼——马蹄声戛然而止时,萧景明的玄色披风已裹着寒气卷进破庙。
"追?"萧景明手按剑柄,目光扫过林清欢发间晃动的珍珠步摇——那是他昨日亲手给她别上的,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轻颤,像在敲他的心。
林清欢冲他比了个"三"的手势,转身冲进土屋方向:"堵门!"
陈侍卫刚抓起地上的账本,就听见身后"轰隆"一声。
他猛回头,只见采药村民举着根粗木杠,正将柴堆往门里推。
干柴混着草席堆成半人高的障碍,他挥刀去砍,刀锋却卡在草席里——这草席浸过桐油,表面滑得像抹了层蜡。
"放我出去!"陈侍卫踹向木门,腐朽的门板"吱呀"作响,却纹丝未动。
他刚要摸腰间短刃,窗外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吆喝:"抓贼啊!"二十来个扛着锄头的村民从四面八方涌来,为首的老猎户举着猎叉敲在窗棂上:"林医妃前日给我家娃治了痘疮,你敢动她,老子叉了你!"
林清欢站在人群最前,望着土屋里疯狂砸窗的陈侍卫,嘴角勾起抹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