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里安微笑着，一字一顿道：“既是如此，咱们就……一会儿，舞会上见了。”语气仍旧彬彬有礼，却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意味深长。
说完，他优雅地转身离去，步伐从容，礼数周到，可在他走入人群。掩映于光影之中时，他五指紧握成拳，关节泛白。
那温润矜持的假象，在无人注视时崩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压抑的冷。
绵绵站在原地，只觉得心头隐隐发沉。
她明白，艾德里安离开并不是退让，而是重新画下猎场边界，静待时机，再一次出击。
“别担心，顶多一支舞罢了。”瑞秋在她身旁轻声安抚，“忍一忍就过去。再怎么说，迪兰和罗伯特也都在。”
绵绵低下头没说话。
瑞秋没等她回应，只瞄了一眼远处走来的高大哨兵，像是突然记起什么，笑着和她挥了挥手。
“杰弗里来了，我先走啦。待会儿恒宙殿见，要记得，绵绵你是全场最亮的崽！”
说罢，她还不忘朝自己哥哥瞪了一眼，眼底像燃着火似的，一副你要是再没动作我就亲自上场的神情。
绵绵嘴角忍不住上扬，有瑞秋在，好像苦恼都无法驻留太久。
她就像一束热力过剩的小太阳，能把阴霾暂时驱走。
跟着迪兰与罗伯特走舞厅的那一刻，恒宙殿高悬的星穹映入眼底。
那是一座极为庄严的殿堂，银白圆穹如镜，浮动着缓缓旋转的星盘，两侧悬挂着象征帝国和联邦的旗帜。
这里，是帝国所有未婚哨兵与向导进行精神配对的圣地。
“等下光脑会跑一次全场精神频率。”罗伯特语气轻松，却悄悄瞥了她一眼，“要是你不想跳，我也能帮你想办法挡过去……只是，你知道规则的，前三名哨兵的邀舞，向导是不能拒绝的。”
绵绵神色未变，只是指尖不自觉拢紧了裙摆。
她当然知道规则。
亮相仪式的流程从来都是公开的，由星图中央扫描参与者识别码，并进行精神同步检测，计算出最契合的三位哨兵。
这三人会被赋予“首次邀舞权”，也就是象征帝国最高荣誉的仪式性共舞。
至于要不要邀约？先后顺序？
全部取决于哨兵。
哨兵在此阶段，甚至可以为了共舞的权利而对对方提出挑战，只是……艾德里安不是可以随意挑战的对象。
他是S级哨兵，哨兵跨级挑战，通常都是一场血战，几乎没有哨兵在星辰之夜发起斗争的先例。
不管再怎么不情愿，唱名依旧开始了，身为A+级向导，绵绵自然是第一个上台的。
她上台的那一刻，所有的光源都聚焦于她身上。
当她踏入舞台中央时，数位感应粒子如繁星般自地面升起，缓缓缠绕着她的身躯，将她与星图同步连结。
星图球体发出嗡鸣声，一道道细致数据线从她脚下延伸，刺入上方光脑主中枢。
开始同步匹配。
她站在精神分析平台中央，屏幕上弹出她的识别编码，脉冲曲线开始跳动。
每一次她心跳加快，星图便产生轻微共振，似乎与某人、某物发生了极为深层的连结回响。
绵绵不安地望向艾德里安，他随着人群鼓掌，脸上的神色自信。
她本来存了一点侥幸心态，想着或许与她匹配的人里头，根本没有艾德里安。
匹配值存在白塔，数值是机密，可是对权贵来说却不是，这已经是传统，权贵有时候会在星辰之夜之前就知道数值，这也让贵族的哨兵更容易找到向导。
连迪兰都知道自己与她的匹配数值是多少了，艾德里安会不知道？
也许，他早就调好了这场游戏的初始设定，只等系统按下启动键。
绵绵垂眸，神情静默，仿佛整个人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