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内侍来禀,却说因为七年前慧贵君宫殿走水,楼兰陪嫁而来的宫人玩忽职守,都被慧贵君处死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谢瑶卿只轻轻颔首,和亲之事的全貌已经渐渐浮现在了她眼前,瞧正使悔恨非常,泪眼婆娑的样子,恐怕一时半会还无法自拔,剩下一个最棘手的问题,便只能谢瑶卿自己去想了。
“真正的楼兰皇子,又去哪了呢?”
若是和亲途中他就被害死,看在楼兰归降的份上,谢瑶卿也得把他的尸首或是坟茔找到,然后追封一下以表对楼兰的重视与亲厚。
如今真相大白,慧贵君不仅不是楼兰的皇子,反倒楼兰皇室还深受其害,这下谢瑶卿和楼兰不仅没了仇怨,还多了个共同的仇人,谢瑶卿再看向正使时,竟隐隐生出几分同仇敌忾的畅快。
正使毕竟久经风浪,只哭了片刻便敛袖擦去眼角浑浊的泪痕,声音微颤。
她徐徐的怀念着她们的长帝卿。
“玉琴善良柔弱,许是人善被人欺,那些混账见他性子软,才敢害他。。。说到底是我们无能,镇不住国内的宵小,也护不住玉琴。。。”
谢瑶卿并不表态,只是静静听着,心中却觉得这长帝卿竟与自己生父一般懦弱。
正使对长帝卿的记忆也只停留在他的十六岁,除了二人幼时无忧无虑的时光,也没有什么值得感慨的,末了,她只是叹息道:“十几年过去,我却始终忘不了,当日我为他送嫁,他眼下那一朵梅花一样的胎记上,闪烁着泪光的样子。”
谢瑶卿蓦的抬起头,心脏却仿佛是漏跳了一拍。
向晚及时的拖住她后仰的身躯,扶住了她手中倾倒的酒杯。
半晌后,谢瑶卿方缓缓稳住了身形,她倚靠在向晚肩上,神色难明,她微微张了张嘴,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
正使被她吓得不轻,满脸惨白,求救一样看向向晚。
向晚心意一动,恰到好处道,“先帝的后宫中,似乎还有一位楼兰的侍君。”
谢瑶卿有些失神,一动不动,只有些怔愣的望着向晚,向晚温柔的看向她的眼睛,谢瑶卿缓缓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向晚的手。
向晚低下头,看着二人指尖相握的地方。
他想,他是谢瑶卿的夫郎,是她承认的大周凤君,如今事发突然,他应该做谢瑶卿的喉舌,做谢瑶卿意志的延伸,他理应为谢瑶卿排忧解难,为谢瑶卿处理变故。
于是向晚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既是在问谢瑶卿,又是在为楼兰的使臣们解释。
“陛下,臣侍心中早有疑问,为什么慧贵君会与一个乐奴势同水火,还要处处针对,甚至不惜牵扯皇女下水,也要毒杀陛下的生父呢?”
后宫之中虽然只由宦官服侍,可这些世家的贵子在入宫前身边总有几个得力的奴仆,这些奴仆大多眉目清秀,身段可人,为的便是送进宫来充作皇帝低位的侍君,好为自家儿郎分忧固宠,巩固自家在后宫中的地位。日后若是有了孩子,也可以抱到自家儿子膝下抚养。